有那么一刻,盛淮眼中闪过一抹恐怖的杀意和暴虐,却又瞬间消弭于无形。
这人太可恨了。
盛淮心道。
从小就逼他杀人,逼他练武,逼他做一切他不喜欢的事情。
克扣他的工资,不许他看小说话本,不许他逛青楼楚馆,甚至不让他踏出王府半步。
他不珍惜自己的生命,也不把他当人看。
这样的社会人渣,活该千刀万剐浸猪笼,他为什么还要管他?
心里一直以来的信念轰然倒塌。
支撑他坚持到现在的力气突然消失无踪。
盛淮沉默地闭上眼,放任意识沉进无尽深渊,身体缓缓向后倒去。
煜王冷眼看他倒下。
程深回过神来,迟疑道“阁主”
煜王眼中闪过一抹复杂情绪,突然伸手揽住了盛淮的身体。
他冷冷转头看向易旻等人,终于不再沉默“画春派的侍女中,为何会出现刺客?”
易旻看着他一双墨色深沉的双眼,突然心中一慌,不自觉地后退一步。
地上躺着的无花,正是身着画春派侍女之服,跟在易旻身后混进来的。
他定了定神,冷静道“阁主恕罪,我派对阁主绝无冒犯之意,此人并非我画春派弟子,在下一定彻查此事,给阁主一个交代!”
煜王漠然地看了他半晌,易旻被他看得心惊胆战,他却什么话也没说,双手揽住盛淮,将他轻轻抱在怀中,转身缓缓离开了。
夕阳西斜。
落日的余晖照在他身上,拉长了他的影子。
盛淮躺在他怀中,手臂无力地耷拉下来,鲜血从他指尖滴落,流淌了一地的殷红之色。
玄机阁主神秘莫测,画春宴上,他给人的印象是冷漠的,绝情的。
但这一刻,他抱着盛淮,像抱住了自己的一切,那挺拔威势的背影显得莫名仓皇和孤独。
程深转头看了易旻一眼,也跟着玄机阁主离开了。
这场画春宴,开始得隆重,结束得匆忙,以玄机阁主的离开为终点,草草收场。
“没意思。”
永宁公主轻轻说了一句,转身离开了演武场。
烙雪回头看了眼玄机阁主的背影,也被择月拉着离开了。
宁王皱眉道“好好的宴会,竟被人破坏了,赵世子,这事你可一定要彻查。”否则,倒霉的可就是他了。
父皇让他来监察画春宴,可画春宴却在他眼皮子底下不了了之,那是怎么也交代不过去的。到时父皇问起,而他却连这群乱党底细都一问三不知,那就真的要被父皇厌弃了
盛无弋闻言,勾唇笑道“放心,想来赵世子一定会查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堕了这堂堂锦衣卫之名的,对吧?”
这话里讽刺意味十足,明里暗里都在嘲讽赵赦为了名利做了朝廷鹰犬之事。
裴远不禁皱起眉,担忧地看向赵赦。
只见赵赦侧头,眼神沉沉地看了定王一眼,像是有什么要脱口而出,然而他最终什么也没说,只低下头,敛目道“两位殿下放心,我一定,好好审问这群乱党。”
盛无弋不以为意地轻笑一声,拂袖离去。
赵赦看着他潇洒的背影,眉眼一片冷峻。
裴远沉声道“弃我去者,不可留。”
赵赦勾起了唇角“乱我心者,多烦忧。”
裴远转头看他,道“你还是放不下。”
赵赦嘴边弧度戏谑,一如盛无弋往日挂在嘴边的笑容,他嘴唇轻启,凉薄道“我从未打算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