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娘畏罪自杀的消息来得突然,却也给了景宣帝一个息事宁人的理由,夏侯箬得到的除了赏赐还是赏赐。众人只觉得好生生的一个孩子换来些身外物,着实委屈。当然,这些话她们也只敢私下说上一说,说完了便也忘了!
于是,沸腾的皇宫又回归平静。
没承想,时隔几日,又一消息如洪水般来势汹汹,迅速在宫中蔓延开来,并向宫外扩散。一时间,宫内宫外议论纷纷,七王妃失子不是意外,而是三王妃蓄意谋害!
恪王府正厅内,满地狼藉,四处是茶碗花瓶的碎片。长孙宸萱坐在主位上,脚边跪满了府里的婢女们,为首的几个婢女脸颊红肿,嘴角沁着血,一个个吓得浑身发颤。
长孙宸萱轻轻摇动手中的翠面绢扇,慵懒道:“有胆子在背后嚼舌根子,不敢在我面前再说一遍吗?”
几个婢女紧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一口,方才她们当差碎嘴了几句,偏生不巧被主子听了去,现下她们哪敢将大逆不道的话再重复一次啊!
她们不语,长孙宸萱愈发来了火气,拿过手边的茶碗重重地向那几人砸了过去,顿时一婢女额头血流如注,余下几人连连伏地求饶,“王妃饶命,奴婢再不敢乱说话了!求王妃饶命啊!”
“原来不是哑巴呀!”长孙宸萱轻笑起身,明明娇艳的容颜陡然腾起丝丝狠绝,她慢慢走到几人面前,抬腿向着那淌血婢女的心窝便是一脚。她自幼随祖父习过武,懂个一招半式,脚力自然比其他女子要重上许多,加之此刻她心内怒火熊熊,脚上着力更重。那婢女还未呼救出声,早已被踢飞出几步远,大口大口吐着鲜血,她的额头上血流不止,顺着眼角脸颊直流而下,面容模糊,十分骇人。
另几人显然已被眼前一幕吓得呆若木鸡,一个个也忘了求饶,眼神中只透着深深的恐惧,王妃的手段她们是领教过,她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
果然,长孙宸萱眸利如剑,在厅内众人面上一扫而过,她们的神情令她十分满意。她摇着绢扇娉娉婷婷落回主位,莞尔一笑,美艳动人,道出的话却足以让所有人心惊,“这几人拖出去,乱棍打死!”
瞬时,厅内求饶声不断,哀嚎声不绝,长孙宸萱却充耳不闻,只定定地望着那几人如蝼蚁般匍匐在自己脚下不住地磕头。
她多么希望此刻跪在自己面前的是夏侯箬!
想起夏侯箬,长孙宸萱便觉得心堵,那一摔怎么没摔死她!她此刻一丁点耐心也没有,向一旁侍卫娇斥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拖下去!”
“这是在做什么?”
景煜一回来便看见厅内混乱场面,婢女们哭的哭,伤的伤,他的好王妃端正坐主位之上,锦服丽妆,悠闲地摇着扇子。景煜地划过一道嫌恶,瞬时,那抹情绪仿佛从未存在过,直直淹没在他淡淡的笑中。
长孙宸萱知道他一向不欢喜自己待人歹毒狠心,此时被撞见难免心中慌神,可一听他话中并无责怪之意,登时松了一口气,娇笑着解释,“几个婢女乱嚼舌根子,我还没来得及责罚她们,一个个磕头成这副模样!”
景煜来了兴趣,指着其中一个婢女,温声道:“你们说了什么惹王妃生气?说给本王听听!”
景煜在京中是出了名的好好王爷,好脾气,好性格,连带着待下人们也十分温润,比起长孙宸萱,下人们更愿意任景煜驱使。那婢女被那温和的声儿蛊惑着,正欲开口,只听长孙宸萱先开了口,“左不过是丢了一支珠钗,她们几个不认错反而相互怀疑,王爷评评理,宸儿该不该生气?”
景煜失笑道:“一件小事罢了,宸儿看在本王的面子上饶了她们吧!”
长孙宸萱狠狠地剜了那几人一眼,回望景煜时已笑意绵绵,声儿也绵绵,“好了好了,饶了她们了!”
厅内婢女们连连谢恩,心中庆幸今日逃过一劫。
景煜执起长孙宸萱的手,轻轻一抚,向厅内众人道:“都散了吧!以后当好各自的差事!”
待众人散尽后,景煜方松开长孙宸萱的手,径直坐到椅子上,声儿极是冷淡,不快道:“王妃是嫌恪王府还不够引人注意吗?”
长孙宸萱尚未从他先前的温声软语中回神,见他态度陡变,温润不复,赌气道:“我又没真想杀她们!”
“没想过吗?”景煜冷哼道,“若不是我赶回来,恪王府恐怕又要添几条人命!”
长孙宸萱最是不喜欢景煜这般看待自己,未成婚时她在长孙府一向是为所欲为,嫁给他后她处处以他为先,时时刻刻压着自己的性子,如今在他眼中她长孙宸萱是那般草菅人命嗜血之人?今日她若不是听见那几个贱婢说夏侯箬是如何待人宽和,与景煜是如何般配,她至于这么生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