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对汪春阳道了谢，目送汪春阳离开后，抱着孩子进了电梯，在电梯里，他看着怀中的孩子，又试着叫了声：慕清，卷卷。”
孩子听见这两个名字，又开心的笑了起来。
“卷卷，是你选择了我们当你的爸爸吗？”海城怜爱的捏了捏卷卷的脸。
卷卷拉着海城的手指，眨着大眼睛看着海城，发出了咿咿呀呀的声音，仿佛是在肯定海城的话。
出了电梯，海城见家里的大门敞开着，疑惑的走进了门内。
他刚想脱鞋，方美苹听见动静小跑到了门口，慌慌张张的对他说：“海城，泉泉不见了，他跑出去了！”
“什么？！”
海城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拉着方美苹的手腕：“什么时候跑出去的！走了多久？”
“应该没走太久，我去上了个卫生间，出来就找不到泉泉了！我给你打电话你手机又没带！哎，急死我了，你快去找吧，我在家里等着，你带上手机，要是泉泉回来了我给你打电话！”
方美苹焦急的去客厅茶几上拿了海城的手机递给海城。
海城拿上手机，将卷卷抱到方美苹怀中：“小姨，孩子您帮我看着，我去找清泉！”
海城说完，冲到电梯门前，按了按钮，方美苹抱着卷卷，站在门口疑惑的问：“这……这哪来的孩子啊？”
“我和清泉的儿子！他叫卷卷！”
海城一秒不敢耽搁的进了电梯，下到车库，他看着旧车位上，程清泉那辆白色宝马还在，是前年他硬逼着程清泉换的，已经好几个月没开过，车面有些蒙尘。
车还在，说明程清泉没有开车走。
海城立刻上了自己的车，驶出了车库，他想先在附近转转，看看路边有没有程清泉的踪影。
他开着车绕着御景帝豪转了一圈，路边没见着程清泉的影子，他又扩大范围的寻找，程清泉今天穿着白衬衫和浅杏色休闲裤，他一边开车一边紧盯着两边的人行道，不放过任何一抹白。
海城心急如焚的找了半个多小时，路边依旧没有见到程清泉的踪迹，就在他想要报警让局里同事一起帮忙寻找时，赵延给他打来了电话，说程清泉正在警局等他。
海城又惊又喜的调转车头往警局的方向开，到了警局，他车都来不及锁，迈着长腿淋着雨跑到了大门口，赵延已经等在那。
见到赵延，海城立刻着急的问：“清泉在哪？！”
“在接待室。”
海城正要往接待室跑，赵延拉住了海城：“海队，有些事我要先跟你说明一下。”
“什么事？”
海城停下脚步不耐烦的看着赵延，他等不及了，他只想立刻见到程清泉。
赵延停顿了几秒，对海城说明了情况：“程哥他打的来的，到了警局他没带钱付不了车费，的士司机一气之下，打了他几下，把他推在地上。程哥的手受了点擦伤，衣服也弄脏了，伤口我们帮他处理过，但是他不肯让我们帮他换衣服，现在还穿着一身湿衣服坐在那呢，的士司机我们扣下了，你一会见了司机别太冲动……”
听了赵延的叙述，海城瞪着眼睛，满眼怒火，一副要吃人的样子，他没有回答赵延的话，径自走进了接待室。
进了接待室，海城环顾室内一圈，程清泉坐在长椅上，身边放着一台取暖用的小太阳，照着他的衣服冒着水蒸气，程清泉从头到脚都湿透了，衣服裤子上都是泥水。
远处角落的椅子上，一位警员看守着一名年轻男子，看样子应该就是出租车司机了，海城暂时没精力理会司机，只是恶狠狠的剜了司机一眼。
他对赵延说：“你去我的柜子里把我的警服拿过来。”
“哦！好！”赵延立刻听话的出了房间，上楼去帮海城拿警服。
海城走到程清泉身边，蹲在了程清泉面前，程清泉受了欺负还有些惊魂未定，神色紧张的眨着眼睛，手中紧紧的攥着一把伞。
海城知道，程清泉是怕他淋雨，特意来给他送伞的。
他看着程清泉，轻轻的唤了声：“清泉……”
见了海城，程清泉原本紧张的表情，变成了一脸的委屈：“小舒，下大雨了，海城上班没带伞，我来给他送伞，可是他们说海城没来上班，海城没来上班，他也不回家，他去哪了？他是不是不要我了？”
“不是的。”海城哽咽的回答：“不是的清泉，你是海城最爱的人，他怎么舍得不要你呢，他宁可不要他自己，也不会不要你的，海城他……他是去出差了。”
“他要多久才能回来？我想他了，小舒，我实在是太想海城了……”
程清泉说完，抿着唇，眼泪一滴滴落了下来，这眼泪每一滴都烫在海城心上，生生的发疼。
海城帮程清泉擦了擦眼泪，安慰道：“快了，海城快回来了，你先跟我回家好吗？海城打电话来说，让你回家等他，他出差回来，就会回家看你。”
“他打了电话来吗？”
“嗯。”
海城肯定的点点头：“海城在外面出差，一定也很想你，忙完工作，他会马上回家的。”
听了海城的话，程清泉脸上终于露出了淡淡的笑意：“那我们回家去等他吧，等他回来了，我给他做好吃的，海城最喜欢吃我做的菜了。”
“嗯……”
海城的声音已经颤抖得厉害，他低下头将眼泪蹭在衣袖上，抬头强颜欢笑的对程清泉说：“清泉，我帮你把身上的湿衣服换了吧，穿湿衣服会感冒，你感冒了，海城会很心疼的，我们不要让海城心疼好吗？”
“嗯。”程清泉听话的点点头。
赵延拿了海城的警服下来，海城带着程清泉去了隔壁房间换衣服。
他扶着程清泉坐在椅子上，关好门拉好窗帘，将程清泉头上的薄线帽和身上的衣裤脱尽，帮着程清泉换上了他的警服，警服穿在程清泉清瘦的身体上，有些宽大，他为程清泉折起裤腿和衣袖，折到了合适的长度。
程清泉并不排斥护工小舒帮他换衣服，因为海城在电话里说过，小舒是好人，让他听小舒的话。
换好衣服，海城看着程清泉的脚，程清泉的右腿是假肢，鞋子湿了倒没关系，他左脚穿的是家里的塑料拖鞋，袜子已经湿了，海城怕程清泉脚冷，脱下自己的一只袜子，为程清泉换上。
穿好袜子，海城拉过程清泉的手，检查着他掌心的伤，是被司机推倒时撑在地上擦伤的，赵延已经帮他消毒上过药。
海城心疼的吹着程清泉掌心的伤口，仔细的轻轻的吹着，生怕吹疼了他。
程清泉任由海城吹着，他盯着海城，小心翼翼的问：“小舒，我的脑子是不是生病了？”
海城心里咯噔一下，抬头看向程清泉：“为什么这么问？”
“出租车司机说我脑子有病，我也觉得我好像有点问题，小舒，是不是我脑子不清楚做错了什么，惹海城生气了，所以他才不回来看我？”
程清泉说着说着，眼泪又涌了出来，他拉着海城的衬衫，哀求着说：“你告诉海城，我会改正错误的，他回来怎么惩罚我都行，就是……求他别不要我好吗？我真的不能没有他，只要他回来，我会很乖很听话的，再也不惹他生气了。”
听着程清泉卑微的哀求，海城心如刀绞，他强忍着眼泪，温柔的安慰着：“清泉，你的脑子没有问题，是出租车司机在胡说，你没有做错什么，海城也没有不要你，他只是工作太忙了，等忙完这阵，破了这个案子，他就会回来看你的。”
“真的吗？”
“真的，你相信我。”
海城的表情很真诚，程清泉盯着海城看了好一会，相信了海城的话，渐渐的停住了眼泪。
海城见程清泉情绪稳定了，微笑着叮嘱道：“你先在这坐一会，我出去跟他们说几句话，说完就带你回家，回家我帮你给海城打电话，好吗？”
“嗯。”程清泉听话的点点头。
海城站起身，拉开房门，看了程清泉一眼，轻轻的带上了门。
关上门，他立刻变了脸怒不可遏的来到接待室，冲到出租车司机面前，拽着司机的衣领将司机摔在地上，赵延和另一名警员想拦住海城，可是已经迟了，海城已经两三拳揍在了司机脸上。
司机被打得流了鼻血，抱着头不停的喊着警察救命。
赵延和另一名警员连忙一左一右的死死拽住海城的胳膊，阻止他再打下去，海城见司机脸上已经见了红，没有再下手，也没有说什么，狠狠的瞪了司机一眼，转身离开了接待室。
司机捂着不停流血的鼻子，冲赵延大喊：“他打了我你们不抓他吗？！我要报警！我要告他！你们快抓住他啊！”
赵延翻了个白眼，从办公桌上抽了几张纸巾，递给司机，蹲在司机身边说：“你也是个倒霉催的，惹谁不好，惹我们海队，得亏他有警察的身份约束，不然早把你打残了，你要告他也行，你知道他爸是什么人吗？”
赵延凑在司机耳边，小声的提醒了几句，司机立刻惊恐的看向赵延。
赵延问他：“海队来之前，你骂程哥的那些话，我还没告诉海队呢，你还告吗？还告的话我把那些话一字不落的告诉他。”
“不……不……不告了……”
司机吓得浑身发抖，话都说不清楚。
赵延懒得看司机，用下颌指了指大门：“不告就滚吧，不留你吃明天的早饭了。”
司机连忙捂着鼻子，连滚带爬的出了接待室。
赵延嘲讽的笑着对身边的警员说：“他今天也是点背，惹谁不好，惹太子爷的人，被打了也是活该！”
事情解决，海城带着程清泉离开了警局，临走前，他特意当着程清泉的面，将程清泉带来的伞交给赵延，让赵延转交给海城。
回家的路上，程清泉一路都看着车窗外，不停的擦着眼泪，海城看在眼里，心疼得有些烦躁。
他真想告诉程清泉，他就是他日思夜想的海城，可他不敢，他怕程清泉会排斥他，他怕连护工小舒这个身份也失去。
等着红绿灯，海城看向车窗外，窗外急风骤雨不停的拍打在车窗上，像是老天在为他们的放声哭泣。
他已经不再是以前的无神论者，医学救不了他的清泉，他只能求助于那股看不见摸不着虚无缥缈的力量，即使是等红绿灯的这一小刻时间，他也在心里祈祷着。
他已经不奢求白头到老，他的愿望很小，小到只希望程清泉能再认出他，哪怕一次也好，让程清泉那双漂亮的眼眸，再一次满怀爱意的看向他，对他说一句海城我爱你。
他愿用他的生命去换这一眼，换这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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