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羊人心若死灰，他正在加速上升，棕灰相间的猎枪掉落在了地上，发出咔哒一声清脆的声响。他正无意义地挣扎着，在空中张牙舞爪，像一只快被宰割了的八爪鱼。

“咔……”尖刺在加速度的加持下轻易地洞穿了他的颅骨，血液滴滴答答地砸在底下两人的脸上。牧羊人哀嚎着，他越动，死亡就离他更进一步。他踢着腿，两只手在空中胡乱画着，直到变得悄无声息。

徐芳歇挥挥手，他就像个被玩坏的破布娃娃一样落了下来，砸在画前面。

王睿气喘吁吁地擦着脸上的血：“芳妹子你太恐怖了吧……”

徐行也有些恐惧外露，万一哪天徐芳歇不高兴，也给他俩来了个举高高……他摇了摇头，把这种恐怖的念头驱逐出脑海。

徐芳歇却完全没有了刚刚被枪吓破了胆子的样子，而是淡定地捡起了落在地上的银卡，上面零的编码闪闪发光。

尸体渐渐化作了金粉，涌向了三人。徐芳歇看见编号底下的进度条金色的部分又变的长了些。

【候选人：唐纳德已被击杀 击杀者：徐芳歇协助者：王睿、徐行】

三个人的眼前都蹦出了这条信息。

王睿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这，这简直就像个游戏……”

徐行盯着自己手里的银卡，指尖按得发白：“不，它就是，还有经验条。”

王睿一愣：“没有经验提示啊……”

徐行指了指卡片编码底下的那根灰色的、被金色填充了一些的长条。

王睿低头看看自己的，发现果然是这样。接着他抬头说：“咱们俩这算不算是抱了芳妹子的大腿啊。”

徐芳歇一本正经：只是侥幸别在意

王睿对她笑了笑，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脑袋。

徐行检查着自己缺了一个小角的银卡，好像被自动修复了，回想着刚刚的那条信息，他说：“刚刚信息里说，候选人？刚刚那个牧羊人是个TAROT的参与者？”

徐芳歇在小本子上奋笔疾书：刚刚掉下来的尸体和牧羊人长得不一样他死掉之后就变了

徐行出了一身冷汗：“我们……杀人了？”

王睿也挺害怕，但佯装镇定：“我们是正当防卫！他先打我们的。”

徐芳歇蹲着，腿有些麻。

是防卫过当哦

王睿看见徐芳歇写的这句话就崩溃了：“芳妹子你果然是个天然黑吧！”

他说完这句话，另外两人却都没搭腔，三个人精疲力竭地靠着冰凉凉的墙壁，让燥热的心停止过分沸腾。

徐芳歇的左手筋不受

控制地痉挛着，她用右手死死地掐着，掐出了红印，深深地嵌进了皮肤里。她深呼吸，听见旁边两个人的呼吸也都急促。

大家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坐了很久。

所有的钟表都在进入这个所谓的TAROT主宰选拔系统后，停止了运作。有时候不知道时间的流逝反而是一种好事，因为这样，就有理由给自己更多的时间去逃避。

逃避虽然可耻，但非常有用。

那把粉红色的剪刀就放在徐芳歇的左手边，安静地躺在地上。画廊里回荡着悠扬的田园乐曲，三人休息了一阵，就把可怜的小羊从画里掏了出来，为了防止它逃跑，徐芳歇还找了一副《如胶似漆》，弄了点胶水出来。王睿无奈地觉得这不是童话，可那果冻一样的胶真的能粘的住小羊的四只蹄子。

毛茸茸的小羊被三个人类包围了，它睁着湿漉漉的眼睛瑟瑟发抖，那个女性总喜欢薅它的毛，都快把它摸秃了。那个栗色小卷毛的男人明明有着和自己一样的毛发，居然帮着异类剪自己的毛！老天爷！他居然把我的毛剪光光了！还有那个眼镜仔！看别人裸奔很快乐咩！

在小羊哀怨的眼神里，三人心满意足地剪够了毛。虽然那把粉色的剪刀看上去真的很像儿童玩具，但剪起毛来却意外地顺溜。画里的别的小羊也没能逃脱被剪光光的命运。几只回到画里的裸羊用嘲讽的目光看着剩下还没剪完毛的小羊，仿佛在说：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最后，徐芳歇怀里的羊毛多的都把她的脸盖住了，导致她一个走路没注意就把王睿撞翻了，两个人全摔倒在毛茸茸的羊毛里。

“我不想起来了……”王睿眼神迷离，他现在就想睡死在羊毛天堂里！

徐芳歇抱着大坨大坨的羊毛蹭了蹭，蜷缩成一只虾米一样的姿势，就一动不动了。

徐行忍不住踢了王睿两脚，就随他去睡了。他自己也自暴自弃地把羊毛全砸在王睿身上，找了个舒服的角落安静地睡着了。

睡醒了爬起来，腰酸背疼。

三人收捡收捡散落一地的羊毛，往《纺车》所在的地方走去。三个人里只有徐芳歇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那张没有了牧羊人了的《牧羊人》，画里只剩下绿油油的村庄、没了毛的羊，还有一个被原来牧羊人挡住的稻草人斜斜地插在栏杆后面。

没了牧羊人，这幅画除了裸羊之外，却没有违和感。

简直就像画里真的有一个真实存在的世界呢。

徐芳歇这样想着，小步追上走在前面的两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