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安跟进房间的时候,江驿已经坐在床边等他。
常安傻楞在门口,不敢再上前一步,他总觉得江驿看他的眼神有种穿透力,像是要透过他的皮囊照进他的灵魂里。
“常安,过来。”
江驿的嗓音低沉而富有魔力,仿佛是种古老的咒语,要让他遵从,要让他听话。
常安忘记了自己还在生气,满脑子都想着江驿在等他过去。
他迈着不安的脚步向江驿靠近,越近越害怕,越害怕越兴奋,他可能没救了。
直到他落进江驿温暖的怀里,他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
常安像是一只受惊的小兽,想要从男人的大腿上跳起却被圈住腰动弹不得。周围的空气骤然升温,他突然想起酒店床上那个熟悉又陌生的江驿,竟然真的害怕起来。
他惊恐的睁大双眼,一只手被男人握在掌心里挣扎,另一只用力推拒着男人温热的胸膛。
“别怕,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些事情,这个姿势方便些。”
什么事情得用这个姿势?江驿你就是个心口不一的老畜生!
常安愤愤的想着,挣扎的幅度却渐渐减小。
江驿见常安情绪稳定了才拉着他的手隔着衬衣紧紧按在左腹下的一块肌肉上。
常安先是被温热的皮肤烫的一颤,接着就发觉了不同。
那块肌肉硬硬的,四周都很平坦,只有一小块,不知是凸起还是凹陷,或者两者都有,像一个小坑,即使隔着衬衣也能感受到这块直径约一厘米的皮肤的不同。
“这是什么?”常安忘记了挣扎,他乖巧的坐在江驿怀里抬头问他,眼神里是茫然与好奇。
江驿没有回答,而是带着常安的手缓缓上移,在靠近第二根肋骨的地方也是一个触感相似的小坑,平移到右边胸膛几乎对称的位置又是一个,再慢慢往下……
摸到第一个时常安或许要有种见识新鲜事物的好奇,但摸到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常安已经颤抖着手不敢再摸,他依旧抬头看着江驿,眼角却红了起来:“这些是什么?”
江驿伸手抚了抚常安泛红的眼角,斟酌了番言辞才开口解释:“前些年…我过得不太好,得了胃病,做过手术,即使痊愈也留下些小毛病,算是自食其果。”
常安被江驿带着薄茧的指腹摩挲着眼角,有点痛,有点痒,就像他此刻的心情,他终于知道那几个触感相似的小坑是什么,那是腹腔镜手术打洞入镜的创口。
常安紧紧盯着江驿看着,酸涩的眼只微微眨了一下,就有滚烫的泪水争先恐后的落下。多么严重的胃病才需要做那样的手术,他怎么能说的这样轻描淡写,仿佛那个躺在手术台上被好几个冰冷机械穿进腹部的人并不是他。他说他过得不太好,他衣食无忧,权势滔天,床伴无数,怎么会过得不好?
他凭什么说他过的不好,这一切不是他想要的吗?
常安心疼,但他也有恨,他恨江驿说喜欢关清,如果这喜欢是关清用生命换来的,那代价太大他承受不起;他更恨江驿作践自己的身体,因为他明知道关清会心疼。
常安还是在落泪,但不再是不可控制的泪水,而是惯性一般缓缓落下,他没有刻意去收敛,就这么安静的留着,带着空洞与黯然,这是关清的眼泪,无关情爱只有曾经的相依为命。
江驿轻抚在常安眼角的手狠狠一滞,他愣了一会儿才缓缓收回手,将人从膝上抱下,开口道:“去洗把脸吧,过会陪我去见两个人。”
直到江驿走出房间关上门,常安才回过神来,满脑子都是最后那句“陪我去见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