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的一切似乎都是成对的,虽然有些奇怪,但公叔宁丝毫没有犹豫地抬步走进石室,在他将要穿过蓝色光幕时,那光幕像有弹性一般随着他的脚步往里凹进。公叔宁挑眉,右手习惯性地运转起灵力,突然丹田传来一阵剧痛,严重的阻滞感让他不得不放弃运转灵力。
蓝色光幕是一种特殊的结界,它没有固定的开关,或者说开关就是人本身,只要是符合条件的人,就能轻松通过结界,若是不和条件的,就会像公叔宁如今这般,除非毁了这结界强行突破,不然没有条件进入的人永远只能待在结界外看着里面的人眼红焦躁却什么都做不了。
公叔宁不死心,继续往前踏了一步,蓝色光幕随着他的动作继续往里凹进,勾勒出一个人的形状,光幕上蓝色的灵力流转得越发快了。在公叔宁还想再动一步时,光幕却无论如何都动不了了,就像张力开到最大的弹力网,怎么也无法再拉大一分,除了网被扯破就只有……
突然蓝光一闪,公叔宁只觉一瞬间身体腾空,“嘭”地一声,后背猛地撞上石壁,当即喷出一口血,血沫洋洒在空气中缓缓落下加深了石板的颜色,唇角流下的血滴落在崭新的白袍上,远远看去就像白袍开出一朵鲜红妖艳的花。
没有灵力护体,他的身体虽不至凡人那般柔弱,却也好不到哪儿去,他丹田阻滞,现在又添内伤,也不知要什么时候才能好了。
公叔宁没有力气站起来,就这么摊在墙根,头歪向漆黑的石廊深处,唇角的血还在缓缓滴落,眼睛半闭不闭。
在他打算就此陷入昏迷时,黑暗的长廊深处忽然一亮,金色的神符光打在衣衫不整的人身上,照亮了他有些焦急的脸。
虚瑜之湿漉漉的长发披着,高贵的紫袍歪歪扭扭地挂在身上,胡乱系上的腰带只能保证外袍不会突然打开露出底下什么都没穿的美体。
虚瑜之如此骄傲一人,何曾这般失体统。公叔宁记得,他还调侃过虚瑜之,是否连沐浴之时,也不曾脱衣。那时是什么时候来着,他不记得了,他只知道虚瑜之淡漠地看他一眼就别过脸去,只露出一对通红的耳朵尖。
虚瑜之看见公叔宁一动不动地摊在墙角,心脏像是被狠狠攥住了一般,明明刚刚出来的时候还好好的一个人,一会儿工夫没看好,怎么就变成这幅模样?他连驱动灵力都忘了,急匆匆跑到公叔宁身边单膝跪下,双手颤颤巍巍地扶住他的肩,俯下身小心翼翼地将人揽在怀里。
轻轻拭去公叔宁唇边的血迹,这时他已经不记得自己还有洁癖这个毛病,他蹙眉担忧地看着略显黯淡的眸子,声音沙哑地问:“你现在怎样?还能说话吗?”
公叔宁微微摇摇头,他现在浑身都疼,就连完成这摇头动作都有些艰难。不过比起疼,他现在更多的是愕然,他想过虚瑜之可能会趁此机会除掉他,也可能会救他但仅限于用灵力救治,却从未想过会在宿敌脸上看到这样担忧得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尤其这种表情还是献给身受重伤的他的。
虚瑜之右手揽着公叔宁的肩,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另一只手缓缓运转灵力附在他的丹田处。公叔宁的丹田犹如死地一般,但在虚瑜之灵力的带动下,竟渐渐活跃起来,那丝被硬逼出来的灵力虽然微弱,却依然紧紧追随着虚瑜之的灵力穿行在公叔宁经脉中。
公叔宁的灵力有治愈能力,即使这灵力微弱,其治愈能力仍不可小觑,不过一会儿工夫,公叔宁便觉得疼痛减弱了大半,他已能靠自己撑坐起来。
公叔宁死活不让虚瑜之抱着自己,虚瑜之只能揽着他的肩将人扶起来,向温泉石窟走去。公叔宁看到那张将自己弹走的光幕,不由地心塞,他目光灼灼地看向虚瑜之,显然比起自己的身体他更关心那些看得到摸不着的传承。
虚瑜之不想理他,他的目的地只有温泉一个!然而,他无法忽视越来越热烈的目光,也奈何不了越迈越小最后杵在那里不动的步子。他停下脚步看向某人,说:“等你伤好了再说。”说着迈开步子继续走。
公叔宁也被他强硬地带开步子,但目光却未落在虚瑜之身上,他眼皮下垂,惨白的薄唇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
终于虚瑜之停下脚步,轻叹一声,低头看着公叔宁看不出情绪的脸,说:“就试一次,不行就伤好了再来。”
公叔宁猛地抬头看他,唇角勾起一抹浅笑,眼眸中星星点点宛如星辰一般明亮,他连连点头,怕慢一步虚瑜之就会反悔似的,拉着虚瑜之回身走到光幕前。
虚瑜之没有放开公叔宁,反而将他紧紧锁在身边,他自然也看出这是特殊结界,但公叔宁都进不去,他应该也差不多,他们能当几千年的宿敌,自然是有客观原因存在的。
虚瑜之毫不犹豫地一脚跨进去,早已准备好会被反弹回来,却发现他这一脚直接穿过了光幕。虚瑜之只愣了一瞬,马上又迈出了一步,这下他把公叔宁也给直接带了过去。
迟迟没反应过来的两人直愣愣地杵在原地,直到“轰”地一声,身后的入口已经被石板重新堵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