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与归和金满堂都瞪大了双眼看他说瞎话，却又不敢轻易插言。

韩肃鄙夷地哼了一声，冷冷道:“偷占他人财物，情节严重者要入狱。念你主动上交又受了伤，就不拿你了。先去缴罚金，再去领五个板子，公告栏上还得重重记你一笔。”

又盘问起金满堂遇见尸体的位置，说要再去搜寻一次。金满堂满脑子都是自己将挨板子的可怜屁股，有一句没一句蔫头耷脑地答着，韩肃得不出什么更有用的信息，稍坐了片刻也就拿着玉走了。

韩肃出了门，金满堂开始有些不安:“这样一来，那个韩肃不就危险了。”

程均叹了口气:“不然你就得死了。他有武艺，又是职责所在，你报了案黑衣人本来就会盯着他，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纪与归好奇问道:“金少爷箭伤未愈，又挨板子，无碍么？”

金满堂怨气十足地看了程均一眼，偏过头去对着里侧不说话了。

傍晚回春堂分号掌柜的回来，金满堂说自己在楚楚馆争风吃醋遭了仇家暗算，不敢回家，只能在这儿躲一阵。金家虽无权势，却也是富有人家，常年从回春堂购入各味滋补，掌柜的不过行个方便的事，当下就应承了，派人通知了金府他在外玩耍，又送了一应生活用品过来，纪与归和程均也在隔壁歇下。

如此过了两天，金满堂的箭刚伤好了些，程均便拖他去挨板子了。

既做了金满堂的护卫，就要好好做，纪与归尽职尽责地站在身边看着他挨板子，尽职尽责地笑了。又扶起屁股开花的他，三人在公告栏上确认了金满堂的大名和罪状，才往回走去。

“呸，嘶，塞了那么多钱，嘶，下手还这么黑。”

纪与归仗义执言:“若是按正常力度打，你现在只能趴在板车上被推回去了。”

三人在回春堂又呆了四五天，渐渐出门的频次变多了，试探下来倒也无风无浪，金满堂的屁股也不疼了，于是放下心来各回各家。

回到金府金满堂就开始被伺候着养伤，还被金宝柱下了禁足令，日夜让人守着，不准他再出门惹事生非。纪与归在金府呆得无聊，白领一份闲钱，便天天来寻程均。

从他那头看，程均身子骨不好来长安散心，每次见着他都很高兴的样子，他俩正好一块儿四处走走解闷。

程均却快被烦死了。

他打娘胎里的性子便是缝在脸上一般的和和气气，连发火都不知道怎么发，本只想安安静静在院子里读一读书，硬生生被纪与归拽着满长安跑，心中郁郁不得解脱。

昨日带纪与归去了舅舅何道敬的武馆，纪与归指点了他半天剑法，何道敬喜笑颜开，二人一见如故，酒过半巡甚至要拜把子，被程均果断拦了下来。热心助人差点助出个新舅舅来，这谁开心得起来。

今日纪与归发现程均骑在马上一言不发，还以为他体力不支，心中暗暗埋怨自己，怎么就忘了他身体不好非要骑马。

正值月半，一路往城郊红叶寺去，遇到了不少读生摇着一把折扇，吟起欧阳文忠公的词来。

“清明上巳西湖好，满目繁华。争道谁家。绿柳朱轮走钿车。

游人日暮相将去，醒醉喧哗。路转堤斜。直到城头总是花。”

“好词”，纪与归连连称赞，“这首词真是好得很，我喜欢。”

程均笑道：“你不是不懂诗词么，怎么就喜欢了？”

“直到城头总是花，我就喜欢。多好啊，沿路都是花。”

程均无奈地叹了口气：“是，好得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