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四周突然安静下来的太文抬起头,不远处有个人正站在树林边界外拿枪指着他,一个穿着和他不同规制制服的人。
“把你旁边的鸟扔过来。”
太文回过神,注意到脚边有一只因为中弹而不断流血抽搐的人面鹰。
剧烈的心跳还没平复。对方看起来似乎不打算杀他,也可能是怕一过来会遭到人面鹰的围攻。太文面对不安定的枪口,还是老实地拎起人面鹰的爪子,朝那边用力甩了过去。
人面鹰掉落在那人前边一点的位置,他一边维持着举枪的姿势,一边向前走近两步后蹲下身去捡。
太文见他视线瞄准了自己不动,只能待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
眼见对方就要捡起猎物。突然间,那人的脚边猛地从泥土里弹起了两排长长的触手、立刻将他整个身体拉扯到地面。
太文看见那些触手布满了密集的毛刺,向下连接着与泥土相同颜色的巨大扁平虫体。
那人不停挣扎想要脱离禁锢,甚至大声向太文求救。可太文只是愣愣地站在那里,看着触手逐渐很快包裹住了那人的身体和脸。
虫体末端伸出一根紫红色的尖刺,一下戳进了他的头顶。浆液在尖刺后半部分透明的皮管里流动,很快被吸收进了地面上的虫体里。
随着那人的嘶叫声逐渐减弱、消失,触手带着他的身体一起沉入了地下。地面如那只大虫从未出现一样,归于平静。
太文用指甲扣着手指,思考自己刚才为什么不去帮他。
因为那人拿枪指着他?从他们穿着不一样的制服这点来看,他很可能只是威胁他、并不会杀他,而且从结果来说还救了自己。
太文瞥见那人消失的地方有一块闪亮的金属物件,他折断一根树枝小心地伸过去,把那东西捞了过来。
是通讯器。翻到开关一侧,刻着数字“七”。
此时太文的通讯器里传来了播报:“二十七。”
“哈…哈哈……”太文捂住眼睛似笑非笑了两声。可是开了头的笑声好像失去了控制,笑声很久都没停下来。
太文捂着眼睛的手往下捂住了下巴,他的框眼里笑出了一些眼泪。
他原先想干什么来着?
想在科研部门基层一边工作一边学习,计划着在军队里争取正规军人特殊社保,等有了积蓄和新技术后退伍去大城市转业发展?
笑声在不知不觉中停止。
只是笑了一会,太文却感觉身上好像没了力气。他胡乱干抹了把脸,用树枝把不远处那只人面鹰的尸体也捞了过来。
原来那些小男孩的脸不是它们的头,而是翅膀上的羽毛排列出的图纹。
这片树林是不能待了。眼前这条路也不能走,不知道地上还有多少这种触手虫藏着。
太文摘了几片大的叶子包住人面鹰,防止它的血液渗漏,再用枝条扎紧捆成一个包拎在手里。
他试着攀爬上一旁布满不规则碎石的陡坡山体,感觉土质还算牢固,应该可以从这边离开。当他踏上半山腰的一处狭小平台,发现前方是被一道大沟壑隔断的高坡。他只能踩着沟壑边缘凹凸不平的岩块过去。
把人面鹰绑到腰间,短刀的刀把也被他也用藤蔓跟手腕捆在一起,每走几步他就把短刀用力插进岩壁来□□身体。尽管还是冬天,他却出了一身汗。
深深的沟壑阻隔了光线的照入,汗水滑过太文的眼角让他有些睁不开眼。
他空出另一只手想去擦汗,脚踩的岩石却突然断了。慌忙间来不及抓住旁边的石块,短刀也支撑不了他身体向后倾倒的重量、连带着整块松垮剥离的岩壁和他一起往深沟坠落了下去。
太文本以为在上面往下所见的就是沟底。
可他重重撞在凹凸不平的沟角后,身体又不由得顺着暗藏在侧面的斜坡滚了下去,直到最后摔进地底。
咳出一口血水,他躺在地上完全没了力气。望着滚下来的方向,那里只有一条极其狭窄的高斜度陡坡。
看看头顶,这里居然是被萤石绿光照亮的巨大山洞。四周安安静静的,也没有一只异兽过来分食他。
喘息间又咳出一口血水,他抬手擦去,手背上却是粉红的颜色。身上的制服已经破损,被磨伤的皮肤也在创口里露出了粉色血丝。
就连裴烈也不知道太文的血是这种颜色。他逃开了学校的体检、小心避免了受伤,却在这种情况下裸露出了秘密。
他曾经怀疑自己是循环系统出了问题,或者是当信蜂时在边区不小心接触了什么污染放射。
心惊胆战了很长一段时间后,却没发现身体上有什么不健康的变化,生活上还是和以前一样正常。也想过去诊所做个检查,但每次这个想法冒出来就觉得有些心慌,便不了了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