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话,崆峒派弟子自然是火冒三丈,一人冲过去就将一个小乞丐踹翻在地。而这一幕,“恰巧”被几个经过的青阳帮弟子看到,竟然敢欺负“青阳帮的人”,双方就这么打了起来,这边在火拼,那两个叫花子趁乱跑远了。于是第二天就有了梅太一看到的那一幕,崆峒派弟子披麻戴孝,苦大仇深,梁帮主就依了他们。其他几个门派暗地里骂骂咧咧,崆峒连个掌门都还没选出来,一个大弟子就敢做这盟主了,真是笑话!
这两日城中说书的故事,已经动摇了一部分人的心智了。昨日城中还上演了一处走马戏,一辆三层马车从城西到城东,有剪影有配音,讲的正是几大帮派被杀的时间地点的故事,其中也点出了这顿时间铜雀台各路人马在做什么,有些凶杀案发生的时间比较接近,但是相距之地较远,绝非一人所为。霹雳们前几月来过洛阳,见识过姜淮等人的功夫,也相信他们绝不是杀人者,只是崆峒掌门被杀,这口气咽不下去,一直在在煽动大家,到了铜雀宫,直接杀进去。
天下不稳,藩王蠢蠢欲动,平日里朝廷也管不到江湖人士头上,只是洛阳乃天子脚下,自然容不得人放肆。崆峒派为了争盟主之位与青阳帮对峙一事,就有官兵出动,还是铜雀台亲自派人前来调停,说他们是来洛阳参加周夫子论道的,这才作罢。
大丈夫能屈能伸,不在街上动手,到了铜雀宫,他们九大帮派一拥而上,不信对付不了。早前铜雀台设了诸多规矩,不准这样,不许那样,把一帮小门派打压得没有饭吃,他们早就怀恨在心了。
铜雀宫今日大红灯笼高挂,门外设了案头,不时有人递了拜帖而入,而门口赫然有几个大字,天子书院,铜雀论道。周夫子的榜,他们已经看到过,也接到了铜雀台送到客栈的拜帖。因为有书院的夫子在,宫里特地加派了不少守卫在这铜雀宫四周路口,众人看着也是心惊,今日如果大打出手,先不说能否全身而退,就算侥幸获胜,想离开这洛阳,怕也是插翅难飞!如今国库空虚,天子全仰仗着司马家的银钱,军中粮草几乎都是司马家捐献的,就算近几个月谣言满天飞,天子一时之间也不敢动司马家,看来他们已经做了完全准备。既是论道,这洛阳名士多如牛毛,想要动武,需得师出有名才行。
楚香兰赶到的时候,大殿中已是黑压压一片。此时坐在高台后面的,正是天子书院周夫子,他乃太傅,学贯古今,雪白的胡子,一脸庄严中透着微微欣赏之色。叶寒樱见了他,把他带到司马炎这边。
此时台上的,正是江南谢府的谢玉公子,而与他论道之人,则是司马家千金司马夜狸。谢家美其名曰前来调停,谢玉带了几个弟子过来,一开始就自告奋勇上台。
“六百多年前,司马懿家族颠覆曹魏,称帝建立西晋。如今司马家富可敌国,权倾天下,连天子都要仰其鼻息,一座铜雀台,可抵千军万马也!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谢玉此言一出,梅太一特地去看了下夫子的神色,此乃大逆不道之言,司马家虽强大,这话未免过了,有心人听进去不免添油加醋,夫子只是不动声色。
而司马夜狸请缨上辩论台,也是胸有成竹。只见她今日着了一身大红色的衣裳,头戴金冠,却是做了一副男儿打扮,俊中带着三分俏,人群中不少青年侠士眼睛都直了。只见她看了一眼台下众人,对着夫子鞠了鞠,才看向谢玉道:“此言差矣,昔年东汉末年,三分天下,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率先称帝,在汉室看来是大逆不道。秦始皇灭六国统一天下,太宗玄武门兵变,才有了大唐盛世,这朝代兴替,自古有之。西晋司马氏只是顺应形势而已,又何来对错之分呢?如今天下虽不太平,好歹还是唐国江山。我司马家如今无一人在朝为官,无一人在军中为将,只是做得些许买卖,行走江湖混口饭吃罢了!这连连税赋岁供,从不曾断过。家父毕生所愿就是寻得昔年曹公留下的藏宝图,献给天子,结束战乱,重现大唐盛世,不是天下百姓所愿吗?蒙丹人野心勃勃,岂能与之为伍?公子莫非以为,想坐这天下,却要替敌人提鞋不成?”一语既出,台下一阵笑声,谢玉脸色白中转红,无言以对!夫子点头称许,谢玉败。
“好一张伶牙俐齿的嘴!”梅太一面带笑容,昨日到了铜雀宫,说起路上见闻,方得知这一切都是她的计谋,从前倒是小看她了。
“太子与驸马爷,皆是朝中栋梁,听闻前不久司马家与长安梅家密会驸马爷石崇玉大人,不知是何意啊?”上得台来的,乃是名士柳元,他曾三次拒绝朝廷为官的招揽,胸中有丘壑,笔下有大才,最近刚好来到洛阳,听闻天子书院论道,便来了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