篮球赛一周比四场，从十月中旬到十一月初，终于在霜降过后，盼来了最后两场比赛。
下午第二节课，靠窗坐的高个男生压低上身戳戳前面戴眼镜的男生，递给他一张纸条。
“我坐不住了，想下去看比赛！！你去不去？”
“再坚持十五分钟吧，老师还上课呢。说不定等会儿主任还真来咱班查人数了怎么办？”
“查就查呗，反正又不只是咱俩逃课。法不责众！你看，除了去参加比赛的人，还有好几个位置也空着呢，学委从一上课就不在，肯定去看比赛了！”
食指往上抬抬眼镜，抻长脖子往右一看，宋钰的位置上空空如也。
“学委本来就是替补吧。再说了，人家不听课也能自学考好啊。这次的物理竞赛他拿了一等奖，刚才去办公室抱作业，物理老师让我叫他过去领证书和奖品呢，你行不行？”
“靠！还是不是人？那么难的题都能拿一等！我估计我就刚考个及格吧。”
“不说了，我听课了。”
高个男生把纸条捏成团扔进桌兜，往桌上一趴，手肘捣捣他同桌，正打算开口，他同桌就转身指着他：“你闭嘴，不准吵我！”
男生冲她翻个白眼，拿起笔在五指间熟练的转着，小声嚷嚷：“什么破学校，为什么不能专门腾出时间来办篮球赛？为什么不允许当天有比赛的班级停课去给运动员加油啊！！靠！平时喊着要为了集体怎么怎么，关键时刻就搬一堆垃圾规定压人，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啊！妈的，什么烂规定！都不能去加油！”
“嘘，老师看你了。”同桌没好气的提醒。
讲台上，烫着卷发，穿着套装的女老师合上英语练习册，说：“行了，今天就提前下课吧，我看你们大多数人身在曹营心在汉，讲太多也白费口舌，下课吧。”
话音刚落就有人欢呼起来。
“老师你真好！”
“老师你和我们一起下去给我们班加油吧！我们班可是唯一一个进四强的重点班。”
“我们赢了奖状和奖品都分你们班一半啊，老师。”
英语老师笑着和孩子们一起出了教室。
“我就不凑你们年轻人的热闹了，你们这次给你们班主任争脸了啊。也不枉他给你们争到了外援名额。”
“那是！”
教室里两个女生匆匆忙忙打扫了卫生，一个拉着一个往操场跑。
“你当初还不看好我们班呢！跑这么急干嘛？”
“我也没想到他们会配合得这么好啊。那个外援，江天尘，太厉害了”
“篮球打得好，长得又帅，要是我们学校的就好了，只要每天能看到他我就满足了。”
“别犯花痴了你。快点儿，我们班和八班的是第一场，都快比完了。”
操场上，老金打手势示意裁判，暂停比赛。
哨声未落，宋钰就拔腿奔向了江天尘。
老金向他们招手，“先扶过来坐这。”然后转身使唤林丁去医务室买碘伏和纱布。
邢磊和宋钰把江天尘架过来坐在板凳上，老金蹲下来边按他右腿的膝盖骨边问：“疼吗？”
江天尘摇头。
老金手往下移，“这里呢？”
江天尘咧嘴嘶了一声，咬牙忍住。
“有一点儿。刚才小腿抽筋了，连着这一片有点困疼。”
“没事儿，没伤到骨头，扯到肌肉了。揉一揉，放松缓缓就行。”
“老师，碘伏和纱布来了。”
老金用矿泉水把膝盖上，半个手掌大小的伤口附近的泥土擦净，用碘伏消毒后，包扎了起来。
“等会儿李德辉上。你先缓着。”说着站起来把另外几个人叫到一起，嘱咐他们：“接下来就和他们耗，拖他们的体力。尤其是两个主力的……”
从刚才开始就一言不发的宋钰走到篮球架边上，把江天尘搭在上面的外套取下来给他披上，然后蹲下来，学着老金的手法给他继续揉小腿。
江天尘偏头瞅了他一会儿，笑道：“脸都快皱成抹布了。”
宋钰不抬头看他，也不说话。
一旁的齐鸣瞅着隔壁八班那帮人的嘚瑟样，爆了声粗口，撸起袖子就要冲上去干仗。
梁子拽住他，“你别惹事！”
“那帮孙子耍阴招！他们三号明明拌江大了！那个裁判是瞎的吗？！”
林丁指着一个裁判说：“那裁判是不是他们班体育老师？”
梁子眯眼看过去，说：“好像是吧。他们现在比我们高两分，比分咬得这么紧，第三节还有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就结束了，只要能阻止江大进球，明着犯规的事都能干出来。”
江天尘喝了口水，瞥了一眼场上对面的三号，说：“不急。”
“大江你腿好点儿没？”
江天尘嗯了声，低头看向宋钰。
“开始了开始了。”林丁拿起装着碎沙石的矿泉水瓶使劲摇出声响，转头对刚从教学楼下来的班里其他人喊：“我喊一班你们喊加油啊。”
“一班——”
“加油！”
“一班——”
……
“你不看比赛了吗？”
周围太吵，江天尘只看到宋钰嘴唇动了一下，没听清他说什么。他小臂拄在大腿上，弯下腰用额头碰了碰宋钰的，说：“怎么了嘛？都不跟我说话。”
“不想跟你说话。”宋钰抬眼瞪他，“你刚才速度不快，明明能躲他那一下的。”
“心急了，想进球。”
宋钰手上使劲，重重揪了一把他腿肚子上的**，说：“怎么不急死你！”
“嘶——嗷——错了错了。”江天尘笑着一手下滑，摸到宋钰给自己捏腿的那只手，说：“这么小的一只鸡爪爪，怎么劲就这么大呢。”
宋钰拍掉他的手，“手劲大怎么了，一天竟念叨，烦不烦？”
江天尘偏头注视着他，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
“你再给我照刚才的力度重重的来几下，我怎么觉着挺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