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往后,程央有好些天没去盛之岚那里。
之前程央偶尔也会静下心来想想,盛之岚会不会有点喜欢自己。最起码,他并不抗拒自己介入他的生活,他甚至是不厌恶他的陪伴的。
说不定,他也可以接受和自己在一起。
现在他有点不敢回想那天晚上的自己,他知道一定很狼狈。他甚至想发挥鸵鸟作风,把那个不愉快的夜晚忘得干干净净。
他明白自己做不到若无其事地面对盛之岚,不如就此不见,免去许多尴尬。
于是他咬咬牙把盛之岚的电话设为拒接,也没再管卷卷的事,专心致志地上班接案子,下班参加相亲,生活竟一下变得相当规律。
相当轻松。
照顾卷卷其实还是给他的生活带来很大的负担,只是他当时有点幼稚地乐在其中。
至于盛之岚,盛之岚真是一笔烂账,他说不清算不明,不如不管。
反正他也已经不闻不问了三年。
就这么清净地过了好些日子,这天晚上,程央从所里下班,正准备去另一场相亲,听见苏律师叫他:“小央,你留一下。”
虽然所里大家都毕恭毕敬地叫他苏律师,其实苏律师比他们大不太多。只是因为苏律师性格老成,处事缜密,大家都多敬他几分。
听说苏律师家里很有背景,连带着律所的资源都特别好,时常有大案找上门,不过程央通常对这些八卦不感兴趣。
眼下苏律师依旧没什么表情:“小央,周末有个大客户要见,你有没有空陪我去一下。”
程央一时有些疑惑:“什么大客户?”
“上次那个金泰的代理合同拿下来了,那边的负责人想一起吃个饭。”
难得有个正大光明的理由拒绝相亲,程央当然乐得答应,跟苏律师再寒暄几句,便打算走了,又听见苏律师唤他。
平时在庭上听苏律师冷冰冰大杀四方惯了,他一柔和下来,居然有种说不出的耐听。
“小央。”
程央刚刚打好围巾准备出门,有点惊讶地回过头,温润端正的五官顿时生动起来,一身修长黑色套装都遮不住的那种。
他本来就长得显小,在卡其色围巾衬托下更年轻几分,像刚出校门不久的大学生。
苏律师一时有些出神,过了一会才说:“没事。”
“周末愉快。”
程央天天见盛之岚的时候,他妈妈不怎么提起他,现在他和盛之岚僵持着,他妈妈倒来他面前念叨。
程央妈妈说:“你那个国外回来的同学,叫什么,盛医生来着,号可难挂了。整个心外科就他一个专家似的,手术预约得排到半年后。”
程央“哦”了一声,心中毫无波澜。
他当然知道啊,盛之岚当然厉害了。
可是那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然后就听见他妈妈接着说:“你看看你爸的病,年纪一大把了,看个病也不容易。既有这个便利条件,能不能让人家看看,搭个桥什么的?”
“哎,要你当年接着学医就好了,”他妈妈又开始嘟囔,“自家人有个什么病也好照应。”
又来了,程央掐了掐自己的眉头。
他爸的冠心病是老毛病了,之前程央不支持搭桥,是因为忌惮风险。
但是盛之岚C市第一把刀的称号不是白叫的,他来做,程央确实百分百放心。
程央叹一口气,拿出手机划拉着联系人名单,挣扎道:“我还有几个心外科的同学,名声也不错的,要不叫他们哪个帮爸爸做手术。”
他妈妈倒是记性好,不依不挠道:“你跟谁有跟盛医生关系好?他不是你大学三年室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