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篝火作为烘托氛围的一把手出道以来,几乎鲜有败绩。当然凡事都有两面性,失败的例子肯定是有的,不过这些玩意早被历史洪流冲到不知道哪个旮旯角了,想找——?
想着吧。
总之在低配篝火晚会这个大前提下,在场众人除了常清都或多或少喝了点酒,这之中又以故长最不剩酒力,唯一值得夸赞的大概就是他们酒品都还不错吧。
借着酒劲,故长做了件平时他想都不敢想的壮举。他踉踉跄跄摸到浮生身旁,醉醺醺道:“我喜欢你。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喜欢上你了。”
看到这里,想必已经有细心的读者发现了,故长这货刨开表面的熊孩子外皮,在爱情方面就只剩下怂了。
这也许是一个诅咒......?
一个名为只要喜欢上纯阳宫的人就秒变怂之攻方限定的诅咒?
浮生翻了个白眼,身子向后一仰就躺到了草席上:“喜欢哪有这么廉价。嘛——虽然我也不反对一见钟情这玩意的存在,但钟情之后呢,你想过吗?喜欢可不只是一时的口头之强。再说了,你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呀,告白也得讲点基本步骤吧!”
“唔......”
浮生连珠炮似的提问精确地触及到了故长的知识盲区,可惜她还是高估了故长的求生欲。跟这个二货学习戏法的机灵劲相比,他在爱情方面的情商简直低到令人发指。
故长稍一思索,便笨机一动小脸一红道:“那......那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么?我叫故长,故乡的故,长长久久的长。”
“......浮生。”她歪过头去以手掩面,试图忘掉眼前发生的这一幕。
太太太蠢了吧!不过......
有点可爱。如果不是喜欢尘姐姐在先,我会不会爱上这个呆瓜?这个想法出现在浮生脑海的瞬间,就被她掐灭了。人生可没有如果,她也庆幸人生没有如果。
“而且啊......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只要提及郭笑尘,浮生脸上就是止不住的笑意。
“谁?”
故长的心跳得很快,无论他运转多少遍纯阳心法,都难以遏制住内心的躁动。他觉得在浮生面前,天地都黯然失色。他愿倾其所有,守护这份笑容。
浮生瞥了眼郭笑尘在的方向,而后迅速收回目光。她没有回答故长的问题,反倒是一脸严肃地对他道:“她又帅又强,潇洒风流,是我的盖世英雄。”
随着浮生的叙述,一个轮廓逐渐在故长眼前凝聚成型。浮生的描述每多一分,他眼底的黯淡就更深一分。他注意到了浮生的小动作,也顺着她的目光瞥了一眼——如果真的是那个人,他就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沉迷于鼓吹心上人的浮生并没有发现故长的异样,她坐起身接着道:“她也很温柔,就是喜欢喝酒。喝到兴头上就不管不顾了,满身酒气,臭哄哄,难闻!”
......?
......!
顷刻间,故长心底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被压断了。他愣了许久,终是嚎啕大哭起来:“呜哇哇——为啥啊?为啥一定要是他啊?明明......明明你们也只有一面之缘,呜,我退出。啊啊啊啊啊啊啊辣鸡师父!”
至于故长为何会从浮生对郭笑尘的夸赞歪到常易,这之中却有一番缘由。关键词四个字——盖世英雄。
论宫中地位,故长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底层弟子,打扫落叶、清理积雪、开门关门一样都不能落。同绝大多数心往长生却被纯阳拒之门外的俗人相比,他是幸运的。但在窥探天机这条路上,从来没有锲而不舍金石可镂的说法,有的人终其一生,也只能原地踏步,故长正是其中一员。
简而言之就是故长这辈子只能在武侠范畴上下蹦迪,得道成仙基本没他啥事。原本凭他的脑袋瓜倒腾几个基础的道术绰绰有余,但故长这个不咋起眼小虾米愣是被他那个毫无师德的师父遗忘了。久而久之他道术没学个所以然,忽悠人的戏法倒是自学得一套一套的。
这天,他闲来无事跑去山脚下的集市瞎逛,好巧不巧就遇上常易穿着粗布衫搭着算命摊消遣时光。常言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神棍见神棍,自是免不了一阵插科打诨。掰着掰着故长就被常易的谈(脸)吐(皮)和气场深深折服了,当场便要拜师。常易拗不过腿上的挂件,只得同意。象征性的喝完师徒酒后,故长才发现常易身旁一直站着位手持折扇的紫衣男子——啥都好,唯独头发看起来有点假。
拜师途中呢,还有段小插曲。
常神棍常神棍,从这个诨号里就可以他在纯阳年轻一辈里并不怎么招人待见,甚至已经到了谈之色变的程度,与之相辅的自然少不了以讹传讹的“优良事迹”。当然这些不经之谈之所以能顺利流传开来,同常易本人脱不了干系......他不在意虚名自然懒得解释,平时行事又是疯疯叨叨吊儿郎当......
所以双方互报姓名时,故长脆弱的小心肝颤了又颤,最终放弃挣扎平静如水。而他没有拔腿就跑的理由同样很简单——打不过呀。咳,其实是在短暂的相处中,故长发现常易本尊和传闻相去甚远。凭借着十余年来在地狱难度里锻炼出的处世经验,他一眼就看穿了常易一股子浪劲下藏着的温柔。
至于盖世英雄这档子事呢,就是故长这个熊孩子,在准备极度不充分的情况下一个人悄咪咪爬上山去采药,结果被条百年巨蟒堵到了悬崖边上。古语说得好,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倒霉孩子疯狂逃窜时还被毒草割破了手掌。
这下可好,前有追兵,后无退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就在他心如死灰之际,常易掐着剑决,踩着祥......傲霜刀架从天而降,宛如猴子请来的救兵。至于把柄立奇功退巨蟒,被蛮力掷出而后陷地数寸的定山河,咱就当它从来没有出现过吧。
......再后来就是常易给他治伤......算了过程过于暴力,就不描述了。
“哈?你师父?”浮生有些哭笑不得,她伸出去安慰故长的手就这么悬在半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她无奈地摇了摇头,“不是他。”
“呜......?哇!!”此话一出,故长的悲伤瞬间敛去大半。但这悲伤劲是过去了吧,眼泪却是一时半会止不住的,他只能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那......我......可以......”
“我觉得不可以。”浮生顿了顿,再开口时眼中划过一丝狡黠,她伸出食指和中指并了一下,“她是女的。”
“......是不太可以。”故长条件反射性地应了一句,便低着头再次陷入沉思。良久,他抬首对浮生道,“那我们还是朋友么?”
“那肯定的呀,为啥不是?”
一个没爱过,一个还爱着。
浮生起身拍了拍故长的头,示意这个呆呆和她一起看天:“看!星空多美。尘姐姐说我们每个人都有颗属于自己的星星,星星的光越亮,我们的寿命也就越长。所以那颗一定是你。”她指尖延长线上,北极星熠熠生辉。
“话说你这个道士怎么这么笨啊!都说修道长寿、修道成仙,岂不是说等我看不清东西走不动路,你还是那个翩翩少年郎?”她瘪瘪嘴,“我才不要呢!我才不要让我喜欢的人看到我这样。所以啊——我只要能待在尘姐姐身边就很开心了,悄悄的,悄悄的喜欢她。”
她绕过篝火冲郭笑尘挥手道:“尘姐姐!看我跳舞。”
清颜白衫,青丝红裙,彩扇飘逸,若仙若灵。由于条件所限,浮生的舞蹈没有伴乐。但没有伴乐又如何?她以自然为律,星光为幕,恣意而舞。情至深处,天地都为之喝彩,萤火虫在她身旁画出双鹤的轮廓,常易手旁的渊微指玄剑身微动,发出阵阵轻吟。
郭笑尘这才意识到被她捧在手心里的小不点已经长大了,而她却总在不经意间忽略了时间的流逝。她灌了一口酒:“这家伙,每次都能给我带来惊喜,是我小看她了。真像呀,她和她们。”
常清觉得郭笑尘身上有股魔力,这股力量冥冥之中吸引着他不停地向她靠近。他开始在意郭笑尘说的每一句话:“她们?”
“是呀,两个朋友。”郭笑尘眯缝着眼朝前看去,她既是在欣赏浮生的舞姿,又是在藉由浮生的舞姿缅怀故人,“一个毛毛手手的野丫头,一个博学多识的大姐头。她们当时找上我,说是要寻找一件宝物。结果,结果你猜怎么着?兜兜转转了大半月,别说线索了,毛都没见着哈哈哈哈哈......诶呀,她们那会的表情我现在还记得,一个气急败坏直跺脚,另一个气定神闲地看小媳妇发脾气。”
“小风她们?”常易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