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对面那俩一个冲着自己诡笑另一个别开脑袋沉默下去,紫箴压根就没觉着不对,脚尖一点身形飘逸停在他俩中间,笑着调侃道:“别我一来就沉默啊,之前不聊挺带劲么,继续啊。没事的不用在意我,我就是个听书的,你俩该咋咋。”
耽翎斜斜剜他一眼,唇角是未及收回的温和。跟犹笑即使称不上知根知底,至少也不是一无所知,就算扯的话题看似简单毫无心机,其实也就只有他俩能听懂这内里隐藏的波涛汹涌杀机暗伏——可偏偏这厚脸皮的家伙非要来掺上一脚,哪怕换了内容估计也是个说不下去,谁愿意跟陌生人坦白心事啊不是?
不过真要算来那人也就这般表现了,阔别多年是该泪流满面或是平静拥抱好好细谈,可也正因为多年不见而不只是多日未见才更需防范。
犹笑没耽翎想得那么多,只特无奈地瞪了一眼毫无知觉坐等看戏的某人,咬着牙劝道,“得了你可以回去睡大觉了,今个儿这一幕已经谢了。”
紫箴顿时一脸的意犹未尽,直大呼:“哎呀怎么这就谢了?还没看够呢!哦对了,可不可以加折啊?本少爷有的是银子,想要多少都成。”
“……要不紫爷您自个儿上来演演?小的绝对捧场!”
也不知是装傻还是真没懂,紫箴仍旧一副不满意的神情,陪着犹笑瞎扯:“那哪行?咱家虽自负文武双全,可偏偏这方面怎么都不如您唱得好。您都在了咱家哪敢班门弄斧?所以还是您来,若有需要咱家定竭力满足。”
耽翎万年不变的冰山脸终于出现一丝丝裂缝,嘴角抽搐的弧度越来越大。紫箴同学,你造咱家是皇上贴身太监的自称么?还是您终于看破红尘自宫落草了?
犹笑亦是满眼诡异地瞟着笑容满满的某人,想了想还是甘拜下风,“那客官您点,随便哪幕,我唱。”他可是标准的爷们,怎么着都不会跟太监沦为一伙的!
一般开玩笑到这儿也就终止了,偏偏紫箴还特认真地歪头思考,片刻后一敲额头扯出一抹坏笑:“那就牡丹亭吧!至于搭对手戏的姑娘……不如让浅溪来?”
“你若是能请动,我也是不介意看看的。”一道含笑的声线适时接话,正巧阻断了犹笑想要骂人的冲动,避免了一场血案。
紫箴朝天翻了翻白眼,“那定是能请到的,只要道友你肯牺牲。”死道友不死贫道甚么的,这种真理不就是现在用的嘛?
一道人影自他们所站的屋子檐下侧翻了上来,单手撑着半跪在那冲着他们笑:“虽说我不介意被你当做挡箭牌,可以浅溪的性格应该会很想知道始作俑者到底是谁吧。”
“……”默默估量了下后果,紫箴果断选择装傻:“嘿嘿,就开个玩笑仅此而已,道友你别当真。”
耽翎眼含笑意瞟了他俩几眼唇角微勾,犹笑在旁凉凉补刀:“如果我的记忆没失掉也没混乱,某人好像被不是常态的他制住了吧?更遑论武艺较咱哥几个高了可不止一倍。”
这个简直就是一辈子的痛!紫箴的表情顿时有点扭曲。虽不敢说无敌,可蝴蝶镖放眼江湖都属于排行榜遥不可及类,就算多年不出面也足以令无数人闻风丧胆,偏偏时隔三年首次重出却是个被秒杀的结果,这要说了出去,那些认蝴蝶镖为仇敌的人是得有多开心,没准还会将攸霖奉为恩人呢……
个毛线啊!他堂堂紫爷就算称不上雄霸,至少也在这江湖占据一席之地,咋到了聊城就跟八字不合似的各种不顺心,现在连蝴蝶镖这名号都维持不住,他已经在特别认真地思考不理会上头那人的任务而直接回去睡大觉了。
看着紫箴神情跟变脸似的不断转换,青誓顿时有些后悔他做戏过头给成真了,不然还真能挖掘出点混迹聊城的安全砝码。
“……喂我说,”一声音自屋檐底下传了上来,光是听着就能感觉到主人的那种无力感,“你们还要在我屋顶站多久?连饭都想在上面解决是不?”
耽翎微微一挑眉刚想应答,就听得另一道声音将话头接了过去,隐隐间还能察觉出其中的趣味盎然:“谁在上头?”
“还能有谁,做如此缺德事偏偏还脸能不红不绿的也就他几个了。”尘兮懒洋洋地答着,回过神便见到意料中的那人一袭如海蓝袍缓步醒来,唇角柔和眉头微挑,带着隐隐的王者霸气,行为举止间有些似曾相识的洒脱淡然。
——与某个人像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