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霍格带着艾斯坦玉来到城主府邸的时候,宴会其实已经开始了一小半了,一般来说类似这样无聊的宴会他们这些男人们是并不太有兴趣的,比起装模作样的在这里摆谱,还不如和几个兄弟们坐在酒馆里聊天喝酒来的自在畅快,但架不住城主夫人喜欢,她素来喜爱在城内举办这种宴会活动,款待城中的贵族名流和富豪们,高高在上的接受众人对她的钦慕恭维,这会让她得到一种不一样的满足和虚荣感,其实不单单是她,城里仅有的几个贵族夫人也同样喜欢这样华而不实的聚会,总是借机在宴会上展示自己丈夫们新买的珠宝和裙子,犹如花蝴蝶一般互相炫耀。
这些就是来到宴会后经过观察的艾斯坦玉的观感,看着这一切她心中忽然闪过了一丝明悟,或许正因为这个世界的女人都是这个风格,这才会让她们被男人们如此轻视和利用,那些在金银珠宝和华服美宅下包裹的往往只是一颗有毒的蜜糖,让她们沉溺于其中的同时也化为了这些男人们的掌中玩物。但若是从另一个角度去思考,换成她的前世现代社会,女人们的地位或许还不如现在,至少在这个世界的女人们活得无忧无虑,衣食无忧,美男环绕,但说到底这也是因为女性的稀少和珍贵让男人们不得不将她们完美的保护起来直至她们失去繁衍的能力,这看似重视却又分明透着一股凉薄。
她若有所思,没有注意到那个有一面之缘的塞顿伯爵正缓步向她走了过来,此刻的艾斯坦玉在众人眼中只是一个毫不起眼的瘦弱少年,只有寥寥几人才知道她乃是令神殿都另眼相待的城中新贵,霍格队长新招揽的年轻魔法师。
也不是没有人想要上前和她打招呼了解一下她的背景和实力,可艾斯坦玉周身仿若无意流露出来的清冷贵气让不少人都不由自主的望而却步,而此刻敢于主动靠近她的似乎也就只有这位别有用心的塞顿伯爵了。
“你好,艾斯魔法师,介意我在这里一起和你喝一杯吗?” 从礼仪上来说,这位塞顿伯爵温文尔雅无可挑剔,语气态度都充分地展现了他良好的教养,在得到艾斯坦玉的准允后,塞顿伯爵便极其自然地坐在了她的对面,将手中的手杖递给了身手的侍从,摘下了手套,彬彬有礼地道:“即使不是初次见面,也请容许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塞顿圣安德鲁,来自帝都,不知艾斯先生是来自哪里?”
闻言,艾斯坦玉倒是正眼看了这位塞顿伯爵一眼,以她如今对各个帝国的了解,圣安德鲁应该是亚克皇族的姓氏,莫非这位塞顿伯爵还是个皇族?不过会定局在这个偏远小城的估计也不会是多受重视了,大约也算是一种流放吧,或许这只是个皇族旁支或者远亲,毕竟一个帝国延续了数千年,皇族里的各代在数代的延绵下也会庞大到不可思议的地步。毕竟同样是皇族出身,艾斯坦玉心里瞬间闪过了无数的揣测和想法,但她面上却依旧是不动声色,仿佛没有看出对方自报家门的目的,云淡风轻地面对他的打探,“不过是个小地方罢了,不值一提。”
塞顿微微一笑,为眼前少年的定力而感到佩服,“艾斯先生年轻有为,何必自谦?就算是小地方,能培养出如艾斯先生这样一个年轻的魔法师,想必也是个山灵水秀的好地方,若是有机会,我也很想去看看。”
“伯爵阁下太客气了,我可不敢当。”艾斯坦玉漫不经心地说道,嘴角噙着一缕浅淡的笑意,这位塞顿伯爵莫非以为她年轻便会沉不住气?听了这些好话就会迫不及待的和他结交?先不论他说的话是真是假,就凭他这番交浅言深的对话,艾斯坦玉不相信他没有其他的目的。
“您误会了,我并没有追根究底的意思。”塞顿伯爵的脸上并没有任何被冒犯的不悦,他目光温柔地看着眼前的少年,“请原谅我只是对一位年轻的魔法师产生的见猎心喜的心态,在看到艾斯先生的第一眼
我就想要和您成为朋友,这才会迫不及待的过来结交。”他说到这里,居然还有些腼腆地笑了一笑,脸色微红,“我素来都很是崇敬魔法师,只可惜我没有元素亲和力的天赋,但艾斯先生如此年轻便成为了魔法师,实在是让我敬佩。”
艾斯坦玉有些惊讶,这位伯爵看似年轻,可单看他的口才其实压根就是个老滑头,再配合他恰到好处的表情神态语气动作,若真是让他去勾引女人只怕一勾一个准,艾斯坦玉若非自信自己的伪装魔法并没有失效,她几乎要怀疑对方是看出来了她女人的身份。
她客气而疏离地站起身来:“伯爵先生,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事,若是您没什么事的话,请允许我失陪一下。”虽然是身为魔法师,可艾斯坦玉的贵族礼仪同样是无可挑剔,连这种贵族之间假惺惺的拒绝方式都让人说不出半点违和来,塞顿伯爵目光微微地闪了闪,同样十分客气地起身道:“艾斯先生不必客气,还请自便。”
如此对待对方并非是艾斯坦玉无礼,而是以她如今身为魔法师的身份,她是完全有资格和一个伯爵叫板的,哪怕对方是皇族出身。以魔法师们一贯以来不怎么友好的风评,哪怕她此刻拔腿就走别人也只会评价她一句不懂礼仪,却不会因此而丧失对她的恭敬,这就是这个世界极为现实的一面。
而对艾斯坦玉来说,她今日过来的主要目的是那位盖里特魔法师,若是见不到也无妨,权当出来散散心。至于这位塞顿伯爵,虽然她和对方并没什么纠葛,但既然霍格等人提醒过她要小心应付,艾斯坦玉自然也不会和他过多的深交。随手拿过身边路过的侍从托盘手中的一杯葡萄酒,艾斯坦玉就听到了门口传来了一阵骚动,原来是姗姗来迟的城主携同夫人终于到来了。
大部分人都纷纷聚了过去只让出了中间一条道路让人通行,不消片刻,就见一对中年夫妇缓步走了进来,乍一眼看到两人时艾斯坦玉微微地有些错愕,她本以为以霍格队长表面上看起来的年纪,他的妹妹必然也很年轻,谁料眼前的女人虽然打扮得十分华贵精致,但长相上看起来却似乎有些老相,甚至超过了一旁的城主,以至于她从外表上看起来更像是城主的姐姐,只是她自己似乎浑然未觉,在众人对她的恭维下满脸得色。而曼考城的城主希伯从外表上看来是一个气势颇为不凡的中年人,整个人带着一种更偏向豪迈粗放的英俊,深目高鼻轮廓鲜明,只是他的年纪如今已经算是不小了。以骑士的寿命来说,他如今已经快要一百岁了,从实力上来说他并不能和霍格相比,但能成为城主自然也是因为他出身显贵,虽说如今名义上他是曼考城的城主,掌控着周边所有大小城镇的权利,但年轻的霍格依旧是他最大的对手,城主一职不是不可以取代的,好在他娶了对方的妹妹为妻子,而他本人也富有治理的才干,否则的话以霍格的性子是压根不会和他客气,必然是要一起竞争这个城主的位置的。
艾斯坦玉心情五味陈杂地看着这位一直被人介绍说“长得不错”的城主妹子,心中暗道自己果然不能对这个世界的男人的审美观抱有什么幻想,甚至若她真是个男人此刻非得恼怒不可,这霍格绝对是乱点鸳鸯谱,难道自己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和一个都要年近四十的女人会相配吗?她却不知道,因为这个世界的女人基本上没有斗气或魔法天赋,因此她们的寿命并不长,也不可能延缓衰老,相对于骑士们大约四五百年的寿命只能算是昙花一现,而希伯城主则不同,身为骑士的他虽然已经一百岁了,可因为修炼了骑士斗气使他的外表看来不过三十多岁,但实则他的年纪远超过身边的妻子,因此实际上两人其实是老夫少妻的搭配。
众人纷纷和城主夫妇问好,霍格同样也走上前去不冷不热地和希伯城主打了个招呼,眼神交汇之后便再无交流,而在两人的身后则被人抱着一个神情有些
矜骄的小女孩,明明已经十来岁的光景却还是靠人抱着进了会场,仿佛走在光可鉴人的地上会脏了她的脚一般,那是城主夫妻的独生女尤朵拉。她此时正被人小心翼翼地放置在了垫上了厚厚软垫的椅子上,而身边还亦步亦趋地跟随着十几个仆人少年步步跟随和保护着,一会给她递水一会给她按摩捶腿丝毫不敢怠慢,这万众瞩目的出场方式实在是夺人眼球,但众人显然都是一副司空见惯的表情。这也难怪,身为城主的独生女,尤朵拉生来有着如同公主的待遇的,而这也是城主夫人之所以会受欢迎的一个重要原因,能生下一个女孩子对她来说实在是值得骄傲的一件事,这让这位城主夫人无论在谁面前都足以腰杆挺得笔直。
“曼蒂,你们总算来了。” 霍格在看到妹妹的时候脸上就露出了笑意,同样他也亲切地摸了摸尤朵拉的头发,感叹道,“我们的小公主好像又长高了。”
尤朵拉小脸一扭,慌忙地去整理起了头发,有些不悦地抱怨道:“舅舅,别把我刚梳好的头发给弄乱。”说着她又吩咐身边的少年侍从拿镜子过来。
霍格的表情一看就像是对尤朵拉的态度习以为常,对她不打招呼的态度十分宠溺地笑了笑,就见城主夫人曼蒂被城主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坐上了主坐,对着霍格有些爱理不理地道:“我要选裙子选首饰,总得花些时间,还有尤朵拉这里,也要让我操心……”
在艾斯坦玉的眼里,霍格这个妹妹和外甥女简直就是极品,一点面对亲人该有的基本礼仪都没有,但一想到这个世界的特殊性以及看到旁人保持微笑并不在意的表情,她就知道自己又想多了。这个世界的女人哪个不是这样,她们不需要懂什么礼貌,只要是个女人会生孩子就够了。想到这里她又有些无奈……就这个德行霍格当初还说什么她的妹妹性格不错为人大方,现在看来他根本就是王婆卖瓜自吹自擂好吗。
而在曼蒂夫人出现的时候,塞顿伯爵同样是眼睛一亮,脸上的笑容更是温柔迷人了几分,他殷勤地走了过来,在希伯城主深沉而内敛的目光中执起了她的手弯**腰轻轻一吻:“终于又见到您了,曼蒂夫人,要知道这些日子以来我对您朝思暮想,茶饭不思,什么时候您能怜悯一下我这个可怜人,多给我机会让我见到您?哪怕是远远的一眼,便是叫我为您去死我也愿意……”
明明是肉麻的要让人起鸡皮疙瘩的情话,曼蒂夫人却仿佛是被取悦了,笑得花枝乱颤:“塞顿伯爵可真是会说笑。”她用手中的扇子轻轻地敲了敲这位文雅俊美的伯爵的肩膀,“你这张嘴总是能说出花儿来。”
艾斯坦玉再次觉得霍格等人的话有水分,瞧瞧这位曼蒂夫人的表现,哪里像是对塞顿伯爵无意,照她看来分明是极为有兴趣才对,但下一瞬,就见希伯城主轻咳了一声,将妻子的手从迟迟不肯放手的塞顿伯爵的手里抢了回来,冷哼了一声地道:“伯爵大人可是大忙人,今天怎么有空来参加宴席?”
这话的意思很明显,显然今日的宴会原本是没有邀请这位伯爵的,对方完全可以算是不请自来,不过把话说得这么赤/裸/裸在贵族中也是很容易让人下不来台面,好在塞顿伯爵倒也丝毫没有觉得尴尬的样子,而其他人也知道这种事情在情敌之间是经常发生的,谁让僧多粥少,脸皮不够厚那就活该一辈子打光棍,自然也不会为此取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