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缩在角落,用杨叔刚刚给他的刀片轻轻割着绳子。好几次差点被发现,杨叔都会转移他们的注意力。
这倒是给了他足够的时间。
感受到束缚他的最后一丝力量都瓦解,骆崇原心里轻轻松了一口气:他一直都不想当拖累骆从的累赘。
他垂下眼,身上的厉气全部收敛,背倚在角落,看起来十分疲惫,似乎已经放弃挣扎。那群小弟看到更是得意,骆崇原清清楚楚一个声音:“听说骆家的人都是硬骨头,到了骆崇原这怎么就不同呢?”
另一个人嗤笑一声:“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不是亲生的吗?”
又是一阵哄笑声,骆崇原却始终没抬头,像是默许他们说的话。
门外的骆从却猛地攥起拳头,面上的冷厉杀气犹如实质,冷冷的踹开那坚固的门。
他刚到门口,就听见里面的人在肆意嘲讽他儿子,简直是欺人太甚。
身后的沈湝神色不明:他第一次见骆从这么情绪化,竟然是因为一个相处不到一年的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人?
里面的人没有料到骆从这么快就找上门,匆匆忙忙的拾起枪,只是还是晚了一步,骆从和沈湝两个人配合默契,加上杨叔故意想放人,那群人很快就放弃抵抗。
所有人大概都不会料到骆崇原心里是平静的,作为一个人质,他没有任何慌乱,因为他知道骆从一定会来救他,而且会把他平平安安带回去。
只是......看到那两人肩并着肩,神情冷漠的一致,动作又是明眼人看出的默契,他心里怎么有那么不舒服呢?
他希望有一天,站在骆从旁边的人是自己,所有人都不再认为他骆崇原是个累赘,他提着枪,打的是敌人,救的是国人,身旁站的是骆从,骆从眼里看着的也是自己。
似乎可以想象到那一天的到来,骆崇原觉得身上的血液开始有些沸腾,脑子里都是“变强”两个字。
局面很快就被控制下来,那群小弟抱着头蹲在地上瑟瑟发抖,骆崇原有些焦急的寻找杨叔的身影,却发现杨叔站在骆从身后,神色放松,似乎并不担心骆从对自己作什么。
而骆从也是把杨叔护在身后,一点兴师问罪的架势都没有,这让一直有些担心的骆崇原不由得有些奇怪,同时有些松了口气。
骆从把局面交给沈湝处理,径直走向骆崇原,见他衣冠整齐,脸上也没什么伤痕,似乎没受什么折磨,脸上的冷漠这才融化,眉眼也放松下来。
骆崇原看着骆从向他走来,眼里是他没见过的担心和后怕,他似乎真的有些慌了,骆崇原想朝他笑笑表示安慰,只是那笑意还没展露,他就被骆从下一刻的动作搞得一僵。
骆从直接抱住他,淡淡的冷香环绕,骆从将他护在怀中,动作大力的似乎害怕骆崇原挣脱。
男人的手还在抖,显然是担心焦虑了好久,骆崇原感受到他的情绪,心一下就软的一塌糊涂,原本挣脱绳子的手反抱回去,竟是将骆从拥入怀中。
骆从没有注意到他和儿子的姿势变了,也没有注意到身边人怪异的目光。骆崇原注意到了,冷冷瞪了他们一眼,吓得所有人又重新低下头。
沈湝处理好局面,一转身就看到骆崇原将头靠在骆从身上,眼神隐隐透着占有欲,他眉头一皱,刚想重新看清,那抹情绪就飞快的消失了。
他很不悦,走到骆崇原面前,用眼神警告他放开骆从。骆崇原眼神冷了冷,手臂环的更紧,似乎在挑衅着什么。
沈湝呼吸一顿,显然处于愤怒边缘了。
他上前拉开骆从,骆从一幅没有反应过来的模样,沈湝看着莫名又是一阵不爽,他道:“你抓的人,你自己不去看看?还有杨叔,在门口等着你呢。”
骆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有些不好意思的“咳”了一声,退后了几步,骆崇原注意到他这个动作,微微眯了眯眼,沈湝却十分满意。
他道:“我去找杨叔。”
接收到骆崇原疑惑的眼神,骆从解释道:“在杨叔让你打电话时,他通过敲击暗号传递了你的位置,我们才找到这里。”
骆崇原点点头:“杨叔偷偷塞给我一把刀片,就是让我趁机割开绳子。”
沈湝道:“倒亏有杨叔,我们才能这么快找到你,差点就以为杨叔叛变了。”
骆从道:“杨叔有自己的苦衷,他这次就帮了我们,相当于和他背后的人为敌了,沈湝,到时候给我多几个人手,我担心杨叔的安全。”
沈湝明白骆从的顾虑,点了点头。
杨叔在门口,见骆从出来,恭敬的朝他点点头,神色有些愧疚:“少爷,对不起.....”
骆从摆摆手,打断他想说的话:“杨叔,不用说了,我懂的。不过为了确保您的安全,我希望你能如实告诉我你背后的人是谁。”
杨叔重重的叹了口气,似乎苍老了许多,神色也带着疲惫和无奈,他沉默了半响,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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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叔跟随他背后的人已经有十年了,五年前被他派来当骆从的司机,一直潜伏在骆从身边监视他,可人心都是肉长的,杨叔和骆从相处了这么久,早就狠不下心去对付他。
本来身后的人只是想监视骆从,好时刻掌握他的动向,谁知他竟然叛变亲日,最近做事是越来越过分,甚至打探到骆从有一批军火,让杨叔去绑架骆崇原以此要挟。
杨叔把骆从当半个儿子,下不了这个手。一边是相处多年的骆从给,一边是他追随十年的人,但是当知道那人当了日本人的走狗,要骆从交出军火,他就知道那人变了初心。
“我不会做背叛国家的事。”杨叔目光坚定,当初自己和那人发的誓还历历在目:“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但十年过后,在权力,金钱,地位各种诱惑中,那人还是在家国和个人中选择了自私。
骆从明白杨叔的心情,闻言不由得拍拍杨叔的肩。
即使知道会伤杨叔的心,但是能知道骆从运了批军火的人绝对不是普通人,很有可能是军部的高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