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兰:“......”
小夏:“哎,主子,又开始了。”
在林晚雨心满意足地吃着苏崇光亲自给他剔的排骨时,苏崇光道:“楼兰,明日我们要去河西赈灾,你跟我们一起去。”
团子一听,在他腿上连哭带闹摇着他的手臂道:“去哪里,去哪里,带上团子。团子也要去,不要把团子一个人放在家里。”
苏崇光轻刮了一下他的鼻尖,道:“团子要乖乖听话呆在家里,我们很快就会回来。
团子不依不饶道:“会不会有危险?有危险也不怕,带上团子,团子保护你,漂亮哥哥。”
林晚雨终于嘬完碗里最后一口排骨,擦了擦嘴,歪着脑袋,掰过团子的脑袋,指了指苏崇光,又指了指自己,道:“团子,我问你,你叫他漂亮哥哥,那我呢,叫我什么?”
林晚雨的无论是眼神还是相貌都不具有任何攻击性,可这小团子怕他怕得要命。他捧着团子的胖脸时,团子拼命地想往回缩,结果脑袋被人紧紧扣住了,动不了,他被迫与林晚雨对视,形成对峙的局面。
林晚雨在苏崇光的眼神威胁下收回魔爪,末了听到团子小声说道:“你也是漂亮哥哥。”
晚些时候,林晚雨沐浴完才想起来忘了事儿了,忙谴了小夏带着图纸去茶铺通知掌柜去了。
夜深了,十五满月洒下一层银光笼罩着出岫居,静谧又安详。
林晚雨躺在榻上,翻来覆去滚了好几圈却怎么也睡不着。
“喵——喵——”院子里传来几声凌厉的猫叫,叫声不太相同,听起来是两只猫在打架,半夜这声音着实有些惊悚。
苏崇光好像睡着了,林晚雨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向他那边挪了挪。
“喵——呜——喵嗷——”叫声兀自激烈起来,林晚雨被吓了一跳,下意识抱紧了苏崇光。
苏崇光动了动,林晚雨以为他醒了,紧张兮兮地问:“师兄,你有没有听到猫叫?它们好像在打架!”
黑夜里,苏崇光沉着声音轻声道:“不是打架。是在求......偶。”
林晚雨:“......”这么一解释倒是不觉得叫声凄厉,但怎么听着听着感觉有点热了呢。
他索性把被子掀了,苏崇光道:“你又怎么了?”
你又怎么了,这话苏崇光今日问了他两遍,好像,好像,感觉苏崇光有哪里不同了。
具体哪里不同,他也说不明白,反正他能感觉到,就是不同了。
林晚雨翻了个身,面对着苏崇光侧卧着,他道:“师兄有没有觉得有点热?”
林晚雨的脸靠得很近,几乎贴着他,他依旧平躺着,平静道:“心静自然凉。”
林晚雨轻嗤了一声,道:“白天还对人家那样,晚上真躺在一起,反而假正经起来。”
可能是在夜里,看不到对方的表情,也不管苏崇光会不会生气,林晚雨干脆大着胆子挑衅。
苏崇光无奈地翻着白眼道:“林昀,你是不是晚上肉吃多了,所以睡不着?”
不提还好,一提他又来气,原本指望苏崇光象征性哄哄他,剔一块肉给他以表真心就得了,结果那人不知是故意惩罚他还是诚心捉弄他,竟然将那一盘子排骨全剔了骨头丢在了他碗里。
没办法,户部尚书大人自作孽不可活,硬着头皮吃完一大盘排骨,腻得喝了三大盏毛尖绿,才将那股子油腻的感觉压了下去。
结果茶喝多了,他睡不着了。
林晚雨报复性地一跃而起,跨坐在了苏崇光腰间。
苏崇光显然不知道他会突然这样,可仍旧也没动怒,苏崇光明理克制,大半夜即使生气也不会弄出大动静,就算想要把林晚雨撅下去,他也怕那人作妖吵得满屋子都睡不好,不会做出什么事情。
总而言之,林晚雨就是吃定了苏崇光不会有大的反应,便一不做二不休,反客为主。
事实证明,林晚雨这只孙猴子完全是在苏崇光这座如来佛的控制之中。
林晚雨道高一尺,苏崇光便魔高一丈,处于上方的人正洋洋得意,就听见身下的人,不动声色道:“林昀,你要实在睡不着,我给你扎几针吧。”
林晚雨一听扎针,一鼓作气化作再而衰三而竭,败下阵来,老实巴交地躺了回去。
躺下还不甘心,觉得这人仗势欺人,忿忿然道:“师兄,你可真坏!”
苏崇光终于翻了个身,将他一把拉进怀里,揉了揉他的脑袋,贴着他的耳根道:“睡吧。”
林晚雨:“......”你这样我怎么睡得着啊!你先放开我啊,你还在我耳边说话,你这样我更热了啊。
心理活动异常丰富的林晚雨,鬼使神差般不怕猫叫也不想着腻人的排骨了,闭上眼睛,听着那人平静的呼吸,跟着睡了过去。
第二天清早,天刚蒙蒙亮,斑芝树上落了两只喜鹊,在小夏推开房门的时候,“咻”一下飞了出去。
林晚雨作完妖竟一夜好眠,站在门口伸着懒腰,等着小夏伺候他洗漱。
林晚雨今日穿着便服,白色里衣外套了一身青色锦衣,显得腰身纤细。外衣下摆干脆利落,没有多余的布料累赘。这一身衣衫,骑马出行,最合适不过了。
他高高梳头起发髻,换下了少年时那根盘着青玉的发带,重新绑上了看似普通却是巴蜀州最金贵的桑蚕丝编织的帛缎,深色发带上用相同色系的丝线绣了几朵斑芝花纹。
衣衫与发带相得益彰,林晚雨原本的书生气质中多了一些侠气,飒气逼人。
苏崇光深夜哄完林晚雨,自己却陷入了失眠中。后半夜,听着旁边的人陷入睡眠,才稍稍合了眼。
顶着两个黑眼圈,在门口看到林晚雨的这一身新行头时,真心实意地觉得,他家阿昀长得真的很好看。
鲜有对别人做出外貌评价的苏崇光破天荒地夸了一句:“这一身,很适合你,阿昀。”
林晚雨擦着脸“唔”了一声,看向他,道:“怎么这么深的黑眼圈,没睡好啊?”
苏崇光正想说什么,林晚雨又道:“我给师兄也准备了一套,去换上。”
林晚雨给苏崇光准备的,款式与他身上的别无二致,颜色却是一尘不染的白。
苏崇光换上之后,俩人往一块儿站着,虽是一黑一白,却都给人岁月静好的感觉。
小夏忍不住赞叹道:“啊,主子和公子,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他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但林晚雨显然又被这句话取悦到了。
他抛了一袋子银钱,丢给小夏:“我们出去这段时间,照顾好团子。”
小夏揣着沉甸甸的一袋银钱,开心之余也没忘记正事。
这其实是小春交代的,但小春怕林晚雨骂她迷信,便让小夏代劳。
出岫居门口放了个烧着炭的火盆,让他们三个从火盆上跨过去直接出门,说是寓意平安归来。
林晚雨念着他的一片真心,一面照做,一面忍不住骂道:“你真迷信!”
小夏笑眯眯地将他们三人送到门口,挥着手道:“主子,公子,楼兰姑娘,一切顺利。千万要小心,照顾好我们主子啊。”
三人赶到昌都城门楼下,浩浩荡荡的五百兵马集结完毕。
林晚雨准备了两辆马车,一来是苏崇光不知道是中毒未愈还是昨晚没睡好,那黑眼圈看得叫人心疼。二来,御医院五名女医官,也不方便与那群刷枪舞刀的粗犷男人们一起乘马而行。一辆马车加上车夫,至多五个人。
头辆马车里,自然是苏崇光、楼兰、加上林晚雨,因此御医院的女医官不得不被拆开,与他们同乘一辆。
分配完毕,林晚雨又去清点了粮草和药品数量,终于清点完准备出发时,林晚雨又命车夫勒马等待,不知在等什么。羁押粮草的官兵首领俞鸿飞等得着了急,走到马车前问:“大人,该启程了。”
“再等等。”林晚雨心想,这老东西答应他的二十府兵,怎么还不来,他不会反悔了不借给他了吧?!
话音刚落,马致和答应他的二十个府兵,一人赶着一辆马车,马车上堆满了六七麻袋的粮草来了。
领头的是马致和最得意的府兵贺图司,年轻有为,身手了得。马致和之所以喜欢,不仅因为他业务能力一流,更是因为他与马致和志趣相投,都爱去风月场所听小曲。
贺图司既已经到场,便一刻没耽搁向河西出发了。
临行前,林晚雨低着头不知对俞鸿飞说了句什么,俞鸿飞便等到贺图司走了一炷香的时间才出发。
走畿崎路,一刻也不停歇,连夜赶路的话,尚需要四天才能赶到河西。
昌都往东是一马平川的平原,滚滚赤河水自西向东奔腾而来。经过河西之时,蜿蜒连绵蛰伏在这片土地上,河西地市北高南低,西高东低,赤河从河西郡中间穿过,顺着东川山脚向东流去。
官道若能走,沿着南岸河道走,有一座畿河桥,相传历经了几千年的风雨变幻,仍然屹立不倒,过畿河桥,便能直通河西郡县衙。
如今南岸受灾,水势不明,也不敢贸然走南岸河道。他们能向北沿着畿崎路,先过河,再沿着北岸河道而行,迂回前进。
林晚雨推断,带走焚香的人定然走的是赤水南岸河道才会导致淹没了众多村庄,南岸地势低,但农田多,人口相对稠密。
赤水若是南岸溃破,必然是一个泄洪口一般,滚滚江水,冲毁南岸的一切。
畿崎路崎岖蜿蜒,车马队行走的很慢,林晚雨非常担心照这样下去,大水就要漫过“金山寺”了。
终于走过了崎岖的山道,过了桥,眼看就要走到宽敞的大道上了,苏崇光本来在马车里闭目养神,但是马车里的那二人目光灼灼盯着他看,他干脆钻出了马车,靠着林晚雨与他背对背坐着。
感觉背后靠过来一个人,林晚雨头也没回道:“怎么不睡会儿,出来做什么?”
苏崇光悄无声息地与他十指交扣,林晚雨没有作妖,回握住他。
在这苍茫的天地之间,你我互相依靠,不离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