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雨笑笑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师兄。”
苏崇光又道:“看来你是找楼兰帮的你!”
怎么好像生气了啊!林晚雨自省,看来一会儿解决完他们,要哄一哄了。
矮个子冲过去,对高个子说了句什么,高个子彻底怒了:“竟然敢耍老子!老子宰了你!”
他不愧是个杀手,纵身一跃,便跳到了林晚雨面前,刀尖顶在林晚雨白皙的脖颈之上。
往前一步,便将刺穿颈动脉,一命呜呼。
楼兰扒着小缝看着进展,明明在掌控之中,怎么处于被动了!她从包袱里摸出一袋粉末,跳到马儿板子上,直接撒到了高个子脸上!
高个子没想到马车里有人,还敢攻击他,举着刀就向马车里去了!
楼兰蹲在马儿板子上,眼看刀要劈过来,她忙抱着头,死死地闭着眼睛,心已经跳到了嗓子眼,完了完了,这回死定了,不死那刀劈下来也要残废了!
苏崇光一个健步冲过去,脚下一弹,蹦上马儿板子,将楼兰护在身下!这一刀下去,可就是直接砍在苏崇光背上了。
从来没有想过会以这样一种方式去死,但死的时候,你就在身边,虽然对你来说残忍了一点,可幸好老天还算怜爱,让我能再看你一眼。
他偏着头,看向林晚雨,只见那人大吼一声“你疯了吗!”便一脚踹开了高个子,扑过来护在了苏崇光身上。
高个子从地上爬起来怒火中烧,举着刀朝着林晚雨砍下去!
血滴下来,从苏崇光脸上滑下去,滴在马儿车板上,很快他的视眼模糊了,林晚雨在他耳边喊了声“师兄”就从前板上倒了下去。
贺图司解快速解决掉那一帮已经中毒的人,回头一看:“什么情况?怎么这样了!”
他纵身一跃,一剑穿喉,血溅了一地,高个子倒地不起,脸上被楼兰撒药粉的地方,化成了一滩血泥,看着极其骇人
末了,贺图司踢了他一脚,骂道:“我们内史大人的兄弟你也敢砍,老子废了你!”
矮个子被活捉了,贺图司将他五花大绑起来,留着回去指认栗原贵。
苏崇光全身一点知觉都没有了,他看到林晚雨流了好多血,从他背上蔓延开,流到白皙的脸颊上,他没说完的那半句话,应该是“师兄,你没事就好。”这个人从来就是这样,做什么都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将危险都一肩扛了去,以为别人就能心安理得去享受用他的命换来的太平盛世!真是狂妄自大!
可是那个平日生龙活虎的人,此时倒在那里,他,是不是死了,这一刀下去,苏崇光真的不敢想象!
他几乎是爬到林晚雨身边的,发着抖的手去探他的鼻息。
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中,又缩了回来。他害怕,他从来没有这么害怕,害怕这个人一点热气也没有了。
不会的不会的,他一边安慰自己,一边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是,怎么冷静!
躺在他怀里一动不动的人是林晚雨啊,是他的林晚雨,是任何时候,都挡在他身前的林晚雨啊,叫他怎么冷静!
他发着抖,他的身子还是热的,他是不是没事?可是隔得这么近,为什么听不到他的心跳?
楼兰懵着神,抬起头,看着倒在地上的林晚雨,面色苍白,孱弱地靠在苏崇光怀里,没有一丝活气。
刚才是发生了什么?她根本不敢回想刚刚过去的这一幕。
她从马车爬下去,一点一点挪过去,手握住了林晚雨的手腕。幸好,真好,你还活着!
“啪嗒”一声,楼兰诊完脉,眼泪簌簌地往下掉,她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太......好了.......他还.....活着...呜呜呜,太好了......”
苏崇光皱皱巴巴的心这才一点一点舒展开,他转到林晚雨面前,将他搂进怀里。
检查他后背的刀伤,皮开肉绽,肩胛骨处骨头都露出来了,值得庆幸的是,那人挥刀的瞬间毒性发作,并未用全力,否则那一刀下去林晚雨恐怕这条胳膊当场就要与肉身分离了!
苏崇光安慰楼兰道:“别哭了!去把医官叫来!”
女医官吓得不轻,躲在车里不敢出来。楼兰闻言跑着去将她拽了出来。
苏崇光白色的衣衫被染成红色,脸上恢复了平静,他对女医官道:“帮我拿点水来。”
林晚雨整个人头扎在苏崇光怀里,不省人事,苏崇光只得抱着他,指挥女医官和楼兰。
贺图司蹲在地上,道:“小苏大人,他......”
“他没事,只是失血过多,昏过去了。”
“贺大人,劳烦你帮我把他的上衣脱下来。我怕一会儿血凝固了,撕下来他会疼。”
“这衣服干脆撕了吧!”贺图司简单粗暴地说道。
苏崇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贺图司敏锐地发现,这两人的衣服,竟然是一样的花纹样式,便没有再说撕掉的话,小心翼翼地解下了林晚雨的腰带,一件一件,将衣衫剥下来。
“楼兰,你带曼陀罗花了吗?”
楼兰:“什么罗?”
苏崇光:“......”
女医官将水壶丢在一旁,忙从自己的医包里翻出草乌散,递到他面前。
“你给他敷上去!”
楼兰按照苏崇光的吩咐,将草乌散小心翼翼地倒了上去,林晚雨一直皱着眉头,许是疼的厉害,那么怕疼的一个人啊,连扎针都怕,还往刀口上撞。
苏崇光心口像被火烧着了一样,五脏六腑都跟着火烧火燎。
很快,草乌散起了作用,他看着林晚雨稍微舒展了一点眉头,也跟着也舒展了一下,他道:“楼兰,你拿水来,给他把血擦干净.......他最爱干净了,哦不,是要先止血,那个蔡医师......”
女医官讷讷地解释道:“我姓叶。”
苏崇光道:“抱歉,叶医师,麻烦你将当归、枣树皮、汉三七按一三一取药,研成粉末。”
楼兰捡起地上的水壶,看着这么不知所措且语无伦次的苏崇光,过去握了握他的肩,道:“他会没事的。”
女医官回到车舆内,拿出一个小石磨,当归枣树皮和汉三七投入了石磨里研磨。
女医官将粉末研好,小心地敷在了林晚雨右肩胛骨到右上臂处。
足足有一尺多长的伤口,涔涔冒着血。
药外敷上去,血止住了。
苏崇光将手巾递给楼兰,楼兰将其沾湿后又递给他,他小心将林晚雨背上和手臂上黏腻的血腥擦掉,最后找了干净的纱布给他细心地包扎了一番,打横将晕倒的人抱进车舆,让他趴在软椅上。
贺图司巡查完周边的环境,走近马车道:“这伙人还真是不要命,他们在前面凿了陷阱,土是新翻的,看大小,装下百十来个人不成问题,他们是打算把我们活埋了啊!真够狠的!”
苏崇光吩咐楼兰去照顾林晚雨,自己往贺图司说的地方看了一眼。冷哼一声:“雕虫小技!”
苏崇光转头对贺图司道:“贺大人,不出意外的话,你们这袋子里,装的是石头吧?”
贺图司一愣,这袋子的确全是石头。可这事儿只有林晚雨和他两个人知道,连这些府兵都以为押送的是粮草,他问:“你怎么知道?”
“一麻袋粮草的重量不过三四担,这些人说是山匪不足为过,一个人扛起五六担都不成问题,但是他们却是二人合力将这些东西卸下来的,我猜,这一袋东西远比粮草重!”
苏崇光观察力过人,贺图司直言道:“的确,稻草包着石头,唉,你不知道,这位小苏大人,还要选形状接近的石头,怕被人看出破绽,我一个人费好大的功夫,才找装满了这些麻袋!”
苏崇光没在听他继续说什么,转身去查看黑衣人的尸首,正瞧府兵们准备去搬那些黑衣人的尸首,苏崇光疾言劝道:“住手!他们身上有毒!”府兵们被吓得连连后退。
“贺大人,借你的剑一用!”
贺图司将佩剑递给他,苏崇光上前,举着贺图司的剑挑开了一个人的面巾,仔细看了看面相,又拿剑戳了戳,闻了闻气味,心道:这楼兰也真狠啊,这毒会导致面部溃烂到他们妈都不认识的地步,还好留了个活口,不然那个栗原贵还不知道怎么狡辩呢。
贺图司:“......”怎么办,这剑我不要想要了!
府兵们又围着苏崇光,好像林晚雨不在,苏崇光就是他们这一路人的首领一般,为他马首是瞻。
“前路有个大坑,我们可怎么过去!”
“楼兰!”
“哎!”
“解药!”
楼兰将包里的小瓶子翻出来,递给了苏崇光。苏崇光将药丸倒在手心,一看,正好二十粒,他白眼都要翻到天边去了!林晚雨这个人简直不可理喻!狂妄自大地不可理喻!瞒天过海地不可理喻!
苏崇光心气不顺地给二十个府兵一人一粒解药,待他们服下之后,才道:“劳烦各位,将这些麻袋连同石头,扔到那个巨坑里去!”
贺图司大喜过望,赞叹道:“老兄,你真是物尽其用,智慧过人啊!”
苏崇光站在坑边,看着一袋石头甩下去,“咔嚓”脆响,“咚”一声落地。
新土之下露出了真容,黄土下是一层是极细的枯木,地下全是倒插着二尺长的尖头钢钉,若是他们乘马车过去,掉进去必死无疑,
“真狠毒!”贺图司忍不住骂道。
马致和的府兵干活果然利索,半个时辰后,麻袋正好填平了大坑,贺图司道:“太阳快落山了,要不今天先在此扎营?”他又看了眼横陈在地上的二十几具尸首,觉得自己这个提议实在过于惊悚了,又道:“还是算了,趁着夕阳无限好,我们赶紧往前赶一段路吧!”
说话间,俞鸿飞带着五百兵马粮草到了,看到眼前的场景,与贺图司面面相觑,皆有一种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感觉。
“估计苏大人借内史大人的府兵任务已经完成,我替他拿了主意,贺大人要不带着那人将这些尸首运回成都,办了那栗原贵,以防节外生枝。”苏崇光着实很想将贺图司打发回去,看见他和林晚雨眉来眼去,实在烦得很!
贺图司一听,道:“我不回去,内史大人交代我好生保护小苏大人,这样吧,我让他们几个将这帮人运回去复命,我护送你们到河西再走!”
苏崇光没有再说什么,任由贺图司去安排了,他自己钻进了马车,女医官已经躲回了另外一辆马车上,楼兰在旁边看着他,见苏崇光进去,她非常有眼力见地道:“我去看看有没有其他人中毒。”
留下二人。
草乌散的药效早已经过去,背上的疼痛散开,让他整个背和右臂都是木的,他想动,趴着喘气都费劲,但是却动不了。
“嘶——”
林晚雨歪着头,看到苏崇光在他旁边坐下来,语气听不出情绪,但是很明显的是,生气了!
“醒了?”
接着,见那人闷不作声,又道:“你还知道疼?”
听听,真是半句疼人的话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