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师父——!”泪终于流了出来,顺着眼角缓缓流下,抚过还未完全愈合的脸颊,融入绽开的血肉中。那些血肉很疼,师父说,那是他身上的两块肉长出来的血肉。
师父醒来,伸了个懒腰,然后起身。他挥一挥衣袖,身上化了件雪白色的新衣,依然是他喜欢的那种简约风,除了白还是白并没什么特别。
师父缓缓向我行来,我竟有些害怕地颤起了身子。
师父走到药缸旁,没一丝责罚的意思,语气平缓:“小十三,这水,该凉了吧?”
那是我生平第一次,听到师父用那样的语气跟我说话,心里顿时像是升起股暖流。
我从未见过这样温柔的师父,生怕说水冷了他又耗费法力给我温水,便会更憔悴。于是忍着冷撩着药缸里的水在身上洗,边洗边笑容满面:“师父,水温刚好,刚好!”
师父有些郁闷,微微挠头,许是觉得水温不该刚好才对,又不知说什么。我装傻道:“师父,水很暖和,您老人家,要不要一起模样啊?”
师父两颊如被火烤,一下烧得通红。我趁胜追击,“师父,您再不进来,一会水可凉了。”
师父转过去,背对着我:“为师……为师还有些事未处理,药水宝贵,若还温和,你便记得要多泡一会。只有多泡一会,让药入了皮肉,效果才更佳。”说完,不待我回答,便径直走了出去。
师父走后,我冷得直打哆嗦,却不想辜负师父的一番心意,便咬牙继续泡着,不一会鼻涕直流,寒颤一个完了接着一个,依然坚持着,心想:师父一定在门外守着我呢,若现在出去了,便辜负了师父的一番苦心了。
事实上,我的确辜负了师父的一番苦心。
以师父的法力,怎会不知药缸中的水冷?
师父怕我的身子被冷坏了,便故意说让我多泡一会。他本想着,以我常与他作对的习性,断不会多泡一会,怎料这日我终于长大了,不再与他作对。
直到天色暗沉之时我都没离开药缸,哆嗦着鼓着眼,心中不停暗道:“师父采药辛苦,小十三不能辜负!不能辜负!”
这一执念让我染了伤寒不说,本见好转的伤口在冷药水中又一次被泡开。
夜里的时候药水渗入了被泡开的肉中,我痛得惨叫了一小会,却又咬牙继续泡。心想,多泡一会,只要再多一会,师父的一番辛劳,便值得了。
这时我听见师父喊我的名字,我想应答,却又怕自己忍不了痛乱叫被师父看不起,便一只咬牙忍痛泡着不开口。
不一会,师父找了过来。他进门见咬牙泡在药缸中的我,惊讶得“啊!”了一声。我望着他愁眉不展的模样,一下子明白了自己又做错了,竟然“呜呜呜!”哭了起来。
师父许是被哭声吓到,全然不顾我们的身子上的男女之别,闪身过来将□□裸的我从药缸中抱起,抱到了一旁的榻上。
我傻傻的望着师父,他皱起了眉,细长白皙的大手伸向了我身子。我潜意识蜷缩了下,他的大手顿在半空,含泪说,“小十三,一定很疼吧?”
我微微颔首。师父凝神运气,细长白皙的大手撑成个大掌对着我的身子,我感到一股暖流好似水一样流入体内。
师父的大手缓缓移动着,凌空抚着我身上每一寸腐肉。我身上的那一寸寸腐肉奇迹般一点点愈合。
我反应过来,师父在消耗修为替我疗伤,想起身阻止他,却发现我的身子被使了禁锢动弹不得。
我望着师父的面色一点点惨白下去,泪如泉水自心底涌出,我哭着大喊:“师父!不要!不要!”师父毫不理会我的哭喊,皱着眉,惨白的面色渐渐泛黄,又渐渐染上了层绿,额头的青筋条条绽出,形容苦不堪言。
我师父师父地不停地叫着,可师父毫不理会,依然源源不断地向我的体内注入修为。
那一刻,心上好似刺了把剑,剑身来回抽搐着,温热的、鲜红的血缓缓自心间流出,痛得歇斯底里。
“师父!停手!师父,小十三求您了,快停下来!”,我哭喊着,不停的哭喊着,但师父眉眼冷峻,似头怎么也拉不回的牛,毫不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