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摸出一根棒棒糖来，还眼神示意宋青云要不要也来一根糖。

宋青云理所当然地拒绝，迟慢一边慢悠悠地剥糖纸，一边道：“你说的没错，我十八岁的时候烟瘾的确很大，是因为心里有事，心理压力太大。”

“你以为是因为什么？是因为我输给了你，没当成首发反而要去当替补？”

宋青云神色锐利：“难道不是吗？”

迟慢迎着宋青云的神色，挑唇：“根本不是。我为什么输，你也心知肚明啊，宋副队。一个不如我的小人为了上位做的一系列下作手段罢了，我不至于把自己搞的那么难堪。你以为我不知道，那场比赛是谁动过手脚？”

他剥糖纸的动作慢悠悠的，说话也慢悠悠的，散落在夜色里。迟慢发现，自己回忆起三年之前的事情的时候，早就已经没有了什么类似于愤怒或者失望的情绪，平静得像是在讲故事。

宋青云的脸色一下子白了下来，迟慢低着头剥棒棒糖的糖纸，慢慢把皱巴巴的纸展平，没看宋青云的脸色：“你要是真的不记得了，需要我提醒你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的那副外设，是你用过的吧？”

“当时我对面的谁来着？ID我不记得了。啧，好像以前跟你是一个主播圈的？”

迟慢说的，是他们刚到ONK的时候的一场比赛。

当时战队缺治疗，四处广撒网招人。而第三赛季末的时候职业联赛才有不少起色，可选范围其实并不是很多。

宋青云在直播的时候被当时的战队经理看中，去基地里试训。原本他以为自此将要开启自己一帆风顺的职业生涯，还跟主播圈的一些哥们吹水，说什么苟富贵，无相忘。

结果当时的战队经理突然带回来一个小孩，对高层说，这个也是打治疗的，恰好被我捡漏签了下来，您看怎么办？

宋青云原本不屑一顾。EOS中国服开服三年，已经算是有了初具规模的主播圈和高玩圈。他因为自己也玩的治疗职业，自诩跟主播圈的大多治疗也有些交情，一开始也不在意，后来多追问了几句才觉得不对劲。

他从来没听说过主播圈有这么一个人，跟朋友聊天偶然提起，对方才反应过来：这不是那个治疗路人王吗？宋青云问了问，一下子心里没了底，熬夜把对方稀有的、排到主播才会留存下来的游戏录屏从头看了一遍，第二天就顶着熬得红通通的眼睛，给自己原本认识的哥们打了个电话。

对方当然帮忙照做。

宋青云变了脸色：“你怎么知道的？”

“很难猜吗？”迟慢微笑，“你做的手脚又不干净，没被查出来只是因为究竟谁赢了对战队高层无关紧要罢了。其实也很正常，就算没做手脚，战队高层也还是偏向你的。”

迟慢终于剥完了糖纸，含混道：“毕竟他们签我的时候，我们就已经算是闹掰了。”

宋青云虽然不知道迟慢说的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是猜测与迟慢当年来到ONK时签的合约有关系：“就算这样，你又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动了手脚？”

迟慢冲他摇了摇食指，眉眼间带着点嚣张，神色飞扬：“我说了，你以为我在意这个？ONK高层是什么玩意儿，我一早看得清清楚楚。当时只是遇到了点事心情不好罢了，跟俱乐部啊、签约啊什么的，一点关系都没有。说实话，要是真的公平打一场，你的水平根本不如我。之前的总决赛是怎么回事，咱们心知肚明。”

战队高层先前一方面跟宋青云拉扯，一方面跟迟慢谈条件。宋青云原本是想挑拨迟慢跟俱乐部的关系，好为自己跟俱乐部的谈判加筹码；谁知道结果居然被迟慢反将一军。好胜心强的他，连他们两个究竟谁的水平更高都来不及反驳，急急忙忙地问：“你既然这么讨厌俱乐部高层，接下来还要签在这儿，给自己找恶心？”

迟慢眨眨眼睛：“谁说我要留在这儿了？”

宋青云愣住了。他这趟的目的，最好的结果就是迟慢听他的不考虑跟俱乐部签约的事，但他没想到，迟慢会这样把底牌随随便便地挑明。

原本是大喜临头，宋青云反而有点犹豫不敢相信：“你……”

“高层的算盘，打的可比你的还要响一些。”迟慢拍拍他的肩膀，“你说你永远是ONK的首选治疗？宋副队，你既然有这个自信，就慢慢跟ONK谈条件吧。但是你可别以为，我不留在这儿了，ONK的人就会同意你的条件，给你提价。”

宋青云从他的话里面听出一点警告意味来：“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迟慢收回手，慢悠悠道，“自打三年前，我就已经对这个队的高层的底线不抱任何希望了。”

“成绩，在他们心里其实不是最重要的。电子竞技，的确菜是原罪；但是在商人眼里，永远是利益优先。”

“言尽于此，自己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