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的煤矿工人,井上井下根本就不一样,在井上每个人都和蔼可亲,到了井下就六亲不认。也都是井下的环境所造成,各班组都有各班组的任务,完不成任务要扣奖金,所以干活的时候大家都好像是敌人,你拿了我的铁锹,我拿了你的铁镐,这个都会引起冲突。但是在休息的时候又能坐在一起聊天儿吹牛,这就是煤矿工人,直爽,不藏着掖着。在井下我见过父子两个打架的,就因为在工作中互相抢工具。在井下矿工打架是很正常的,到了井上就当什么事儿没有发生似的,一起喝酒一起打闹。我那时才十八九岁,慢慢的也融入了他们,脾气性格慢慢的也改变成了一个真正的矿工。
我们班的任务是在代号四七的巷道掘进一条上山巷道(其实就是一条上坡巷道,在井下上坡叫上山,下坡叫下山)其实就是一条连接进风巷道和回风巷道的一条连接巷道。这条上山巷道煤质很硬,矛头(电钻)打眼要四五个人完成。本来是上坡巷道,人站都站不稳,还要用力推着电钻,更是使不上劲儿,我们只有背靠背顶着,后面的人尽量找支撑的地方,用脚蹬着后面的工字钢支护梁,因为是独头掘进,进风只能靠风机输送进来,因为风机距离头面比较远,进来的风量很小,掘进头面上很热,大家都光着膀子干过。每当放完一排炮,巷道里浓烟滚滚,四叔都会喊上一嗓子,“大家抓紧往头上走,掘进头上没有跑烟”之后大家迅速跟上四叔往掘进头上走,他说的也对,排风筒是在头上的,炮烟是通过风吹到巷道后面的,越往头上有越清凉,这也是防止有些人在外面歇着不进去干活的好办法!
这条上山出煤主要靠巷道中间的20溜槽,每当放完炮,大量的原煤顺着溜槽奔流而下,滑到溜槽底部的刮板运输机上面,有刮板运输机运出巷道。上山巷道的宽度底部为三米二,顶部为两米八,分为三根工字钢成梯形支护,也就是两帮各一根工字钢腿子,挨着顶板下面是一根工字钢梁。以此类推,每一架梁的间距标准为60公分,碰到好的顶板,压力小的巷道,工字钢间距也有80的。
煤顺着巷道中间的溜槽滑向底部,两帮上也会残留很多煤,如果不及时清理掉,这条上山巷道的坡度已经达到30多度。工人从底下向上运送材料就非常艰难,踩在浮煤上,走一步退半步,有的时候靠手抓着旁边的工字钢支护,一点一点向上爬。
在班中吃班中餐的时候,大家都在坡底坐着、吃着、闲聊着。有一个姓胡的小子,他个子没我高,长得没我敦实。但是每次都很顽皮,因为他姓胡,所以大家都给他起个外号叫胡来,因为做什么事情都是马马虎虎,又爱吹牛。
“老建儿,咱打个赌吧”“打什么赌”我看了他一眼说!
“赌一条官厅香烟,你自己从坡底不用人帮忙,把一根工字钢梁扛到掘进头上,我就给你一条烟”
那个时候官厅香烟很吃香,一盒香烟要两毛八。一条香烟是两块八,我的父亲也抽烟,他抽的是八分钱一盒的,什么名字我记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