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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知节把文书折好,放在桌案的一角,抬眼望着众人笑道:“方今乱局未定,五姑娘断不会出此下策的。我已经决定了,就依高季左之言,以献俘的名义亲往江州一趟,见一见这远道而来的故人。”
众将还要劝阻,王知节却长叹而起,背着手缓步走到门口,望着屋脊上的一抹余晖,喃喃地念道:“想来我才获罪流放到江州只不过半年的光景,但京城中的风貌却已经都记不清楚了。”
众人听他这话说得凄凉无比,竟然也都跟着他沉默起来。所幸王知节也没有神伤多久,一会儿他就又把眉头一拧,恢复了平日一张死水一般的面容,转过身子向众人宣布道:“我已经决定了,就以献俘的名义到江州去会一会我的这一位……这一位长辈吧。”
在曾泰、五姑娘他们南下江州期间,各种重要朝政和各地重要军情不断地通过荣兴府在各地的堂口或由孙全派出专使飞速送往使团。而五姑娘沿途不管停留在什么地方,都要看许多从江东和湖湘送来的文书。凡是她认为需要指点一二的,会立刻将批阅过的文书发还。还有一些琐碎的家务事,她本来可以不用亲自去管的,由那些大大小小的府内总管办理就是了,可若是其中牵扯到了梨香院,她也觉得不放心,不顾鞍马劳顿,一定要亲自批阅。
曾泰他们看了五姑娘整日里宛若春天里流连在花园子里面的蝴蝶一般,在乱麻一样的俗事杂务里面忙个没完没了,私下里说起时也都替她觉得可怜,又可惜这么一个精明强干的人儿偏偏托生成了女儿身,要是一个男子,出将入相又何难之有呢?但他们可能还没有觉察到的是,整个大宋王朝现在已经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一种马上就要初掌大权的喜悦和兴奋之情充满五姑娘的心头。在她不禁为之陶醉下,尽管事务缠身,但也依然不觉疲累。
目前,宋军在湖湘和江州战场上都已经取得了主动,梁平的叛军在宋军逼迫下全部退回越水防守。虽然在北线的越城岭和东线的都昌附近还有小规模的军事冲突仍在进行,但前几个月那种叛军兵临城下,大有席卷湘赣、江州的岌岌可危的形势已经不复存在。战场上的压力虽然轻缓下来,但荣禄的江南大营也损失惨重。他想要保存下与孙全的江北大营相抗衡的实力,就又重新唱起“和谈”的老调来了。在这种官军连连得胜,士气民心都大为振奋的时刻,荣禄为保存实力,竟然要与叛贼讲和,这跟当年残害忠良,屈辱求和的秦桧还有什么区别?他的所作所为自然引起了朝野人士的强烈不满,非但京城的太学生们天天上街静坐请愿,就连士农工商里面颇有声望的头脸人物都在暗地里联络支撑茅士铿的留京文臣名流派算计着要乘着江东兵力空虚的有利时机,再搞一出轰轰烈烈地民粹运动,把荣禄这一群里通外国还不会打仗的“猪”赶下台去,再把茅士铿从会稽山请回京城来重新执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