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的夜依旧是冷的。马车有些破旧,夜风带着江水的冷潮之气,一阵阵从车厢的四面方吹进来。柳千展轻轻拢了拢身上佛头青素面杭绸鹤氅,连打数个喷嚏。忽然在一声巨大的轰响后,是一阵令人心惊肉跳的咔嚓声。马车陷入大泥坑中,车厢壁与顶篷都出现不同程度的断裂。刘紫月还好,柳千展则跌坐在车厢内的红毡上。
“启禀王妃,车轴裂了。”马车车夫道。
刘紫月轻应了一声,掀帘下车。柳千展看了一眼几乎快要散架的马车车厢,嘴角狠狠地抽了一下。生于权门,见尽世间繁华,虽然比不得皇子皇孙,但是他的衣食住用行,下人们从来都是挑选最最上好的送到他跟前。像眼前这般破旧的马车,不要说他,就连他府中稍有脸面的下人也是不会用的。柳千展揉搓着痛处,掀开车帘下车一瘸一拐地跟在刘紫月身后。
柳千展见黑衣劲装武士从他们的背上行囊中拿出行军帐蓬,折叠的桌椅板凳,夜明珠,盛放夜明珠的檀木灯架,棋盘,籍,甚至刘紫月素日喝水的琉璃杯等等一应用具都拿了出来时,嘴角狠狠地抽了一下。
“王妃还真料事如神。”柳千展站在帐蓬中央,环视帐蓬内的一切,含笑揶揄道。他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小媳妇又开始算计了。所谓的马车天坏了,暂不能成行根本就是她用以拖延时间的法子。就像他那个腹黑无敌的外甥狗一样,天时,地利,人利,事事皆在掌握,事事皆可算计与利用,高深莫测,老神自在的。
刘紫月坐于案桌之后,指着桌上的棋盘道:“百无聊赖,手谈一局如何?”
柳千展欣然应允。
二人方才各落一子,便听门外武士来报。
“启禀王妃,黄振礼选了官道抄近路直奔盐城。”黑衣武士道。
刘紫月利落下子,低声讥嘲道:“哦?果然如此。本妃让你们办的事如何?”
黑衣武士道:“启禀王妃,黄大夫人已经顺利秘密进入盐城。”
刘紫月道:“很好。”
马车车夫过来请示,说是马车严重损坏,很难修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