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韩信已拿了剑,公主所言已成。”
许栀点头,“有劳。”
“只是不知你命我急来……”
许栀示意他低声,叫他到暗处。
她微微抬首,“李贤。你知道,这两年我自顾不暇,很少顾及一些别的事……”
她顿顿,“我亲眼看泰山那棵松树被雷劈死,我想了许多。”
“公主。”
月色相辉映之处,将她照得如若玉人。
她的目光从他肩头徐徐往上,再落在他眼中,“你给我交个底。刘邦到底在哪儿?”
“……”
“不能说?”
“不是。”
“他,”李贤一直如此,即便是他的眼睛蕴藏着答案,但他就是习惯缄口。
“我不想听你忽悠我。”
“刘邦去岁便不在我所辖郡县之中。”
她不怒反笑,“你是说他跑了吗?我记得你上次不是说他还在做亭长?如今怎么会不在郡县之中了?”
李贤不知许栀为何着急,此人为何这般重要?他把这辈子和上辈子经历过的一切翻来覆去想也没想明白。
“若你想要他踪迹,十日便可知。”“这曹氏母子?公主作何打算?”
“我将曹氏母子留下,便是想在回咸阳之前,见一见他们。”
“他们?”
与其担惊受怕,不如她主动寻人。
她不但要见刘邦,还希望将萧何,曹参,樊哙这些人物一块儿见一遍。
李贤想起上几回。许栀有这样的想法,都做出了一些令他倍感危险的事情。
先是李牧与李左车,接着就是张良陈平,然后是韩信项梁。
她偏着头,“贤才能人尽在毂中,便是我所愿的天下太平。”
“有了这个先决条件,除掉赵高,便并非难事。”
“公主如此孜孜不倦,只为杀掉赵高?”
她狡黠地笑了笑,“这难道不是你的夙愿?”
是了,李贤没有看错人。
从一开始,他就没有选错。
嬴荷华,长公子扶苏的亲妹妹。
赵高在他临终之时,将法家之中最诡谲的计谋摆在他与父亲面前,要他们被自己最擅长的东西击溃。
这是和腰斩同等的绝望,他要他们死不瞑目!
嬴荷华是他高悬于空的太阳,是他夜中的明月。
这个被他与父亲一手塑造的公主,是他最痛快的报仇方式。
唯一超出李贤预料的是,公主潋滟的眼睛,看到的是未来的未来,是比他遥远两千年的世界。
他将她奉为明珠,他雕刻她为刀笔。
在韩地时,他便无可救药爱上她,下意识将她的愿望等同自己的愿望。
今夜的这月亮又亮又大。
许栀刚走到门外,便听到铜符掷在案上,坠地发出金石之音。
她赶紧推门而入。
“此等吏民,如此横行,公然违抗秦法推行,当判处车裂,诛其三族。”
“阿父莫要动怒。”
她跪坐在鹿皮地图前:“阿父看这里。”她指尖划过会稽郡与百越的交界,“车裂之刑震慑官吏,却会让南迁黔首更畏怕。不若将贪吏流放戍边,让他们替大秦开拓岭南瘴疠之地。“
烛火爆了个响花。
嬴政凝视女儿簪头,赞许一笑。
赵高遁入阴影,皇帝心思难以摸清。
六国已亡,嬴政已称帝,土地只是他想要的一部分。
域外之地,他要。
万世之名,他要。
他精神百倍,还想要图谋天下的人心。
看嬴政在楚地也是得心应手。
赵高觉得那个谶言,是时候浮出水面。
【楚虽三户,亡秦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