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方碑刻下了小小的名字,在荼蘼花影里静默如一句未尽的诗。南笙的指尖抚过那些凹陷的笔画,忽然惊觉,原来最痛的思念,不是泪如雨下,而是当你想为他拭去肩上落花时,却只能触到冰凉的石碑。
“南笙姐……”白钰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迟疑,像是怕惊扰了这场沉默的告别。
南笙没有回头,只是望着碑上那个小小的名字,仿佛要将它刻进眼底。风又起,荼蘼花瓣纷纷扬扬,落满了她的肩头,像是谁在无声地轻抚。
白钰袖不再催促,只是默默站到她身侧,与她一同望着那方小小的碑。远处山岚渐起,薄雾缭绕,将小小的墓碑笼在一片朦胧之中。
";我们走吧。";南笙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像一片花瓣落在水面。她最后用指尖描摹了一遍碑上的刻痕,动作轻柔得像在整理故人的衣襟。转身时,蜡染裙摆扫过满地落花,带起一阵细碎的簌簌声。
白钰袖看见一滴水珠坠入尘土,却分不清是晨露还是别的什么。山道蜿蜒向下,南笙的背影在雾中渐渐模糊,唯有那截白幡仍在风里轻轻摇曳,像一只不肯离去的手。
风铃儿凝眸望向石碑,只见青石上深深镌着几行字迹:“愿天下无病,宁药架满尘。百花涧南笙,祭奠家母恩师何穗。”字字入石三分,分明是南笙亲手所刻。又见那山风忽止,几片荼蘼花瓣正巧落在";药架满尘";四字之上……
……
白茫茫一片雾海翻腾,将整座古林裹得严严实实。千年老松的虬枝探出雾帐,恰似苍龙探爪;满地青苔浸透晨露,竟把顽石朽木都染作碧玉颜色。那雾气愈走愈浓,竟似活物般在林间游走。腐土腥气混着松脂幽香,教人嗅着便觉七窍通透。最奇是那些老藤,粗者如儿臂,细者似麻绳,或盘树而上,或垂枝而下,雾中望去,倒似阎罗殿前吊着的无常索命绳。
“钰袖,你感不感觉这儿的布局很像……”风铃儿压低声音,脚步轻盈地穿行在垂落的藤萝与苍劲古木之间。她目光警觉地扫视四周,指尖不自觉地摩挲着腰间的暗器。
“嗯,这儿很像我家后山的那片竹林。”白钰袖轻抚过斑驳的树皮,若有所思地驻足凝望。片刻后,方才微微颔首。她轻抚过斑驳的树皮,唇角泛起了一丝欣喜的弧度。
“那,说不定你娘就在这儿。”风铃儿轻轻挽住钰袖的手腕,眼中漾着温柔的笑意。
“太阴在前,勾陈在后……”白钰袖指尖轻点,眼中似有星芒流转。忽地,她眉眼舒展,笑声如清泉般倾泻而出。她衣袖翻飞,指向一处,“至凶之地藏生机,生门定在此处!”
“铃儿,南笙姐,你们快跟上啊!”白钰袖回眸浅笑,银丝随风轻扬。她衣袂翩跹,朝身后二人招手。她的动作带着几分雀跃,像极了发现秘密花园的孩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