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瑕闭眼,细细看着陆唯传过来的位置讯息,眉头紧紧皱在一起。这个位置跟几天前他传来的位置相差不远,要说来都是离点将台稍微近一些,偏移不大,但偏都离他不近。按照先前跟墨莲四处晃悠的那个行进速度计算的话怕是得十天半个月才能赶到,就算人现在还活着也不知道那时候是不是凉了。
陆唯简单交代了上界了解的情况便断了通灵。温瑕之间擦过耳后铁片,思量片刻还是没有拨通言文师兄的通灵。
自己知晓了言文师兄怎么会不知晓,自己找过去又能怎么样呢?
他起身穿上衣服,将冪篱戴好佩剑拿上,洛河与佩剑别在一起。不论墨莲打算如何,他是已经无心陪他游戏了,在床榻上坐了半晌,最终决定先翻墙离开。午夜院内小厮确实没几人,红袖将他带回后立刻就离开回自己那儿去了,一直候在他门口的小厮先前不知被遣去做什么事,至今没回来,这倒是方便了他。
温瑕拿出佩剑,指腹在剑柄上蹭了蹭,面色沉重。
“降雨。”他轻声念道,佩剑应声泛出微弱的光,而后自行出鞘浮在他面前。他足尖点地上了剑,掌握了平衡,再寻了寻蓝炎失踪的位置,转瞬化作一束光朝着那个方向飞了出去。
他只是往剑里灌了点仙法,在高空飞行能尽量避免被下界的妖魔鬼怪觉察,但也只是尽量。温瑕在目标附近的一处山谷刚一落地就感受到了一道魔气。他立即拿起洛河,降雨自觉绕在他身侧,凝神半晌,那丝魔气也没有丝毫动静。温瑕收了降雨,漠然望了眼魔气散去的方向,转而朝着蓝炎失踪的地方走去。
既然是能让上仙失踪必然也不是什么人多的地方,温瑕踩着又一个残骸越过条染血的溪流,终于是到了蓝炎最后消失的地方。他四下巡视一番,人自然是不在的,就连一片衣角都没留下。他又往前走了一些,又踩碎了谁的颅骨……先前踏着尸骸走过时都没这么轻易踩碎过什么颅骨,他不禁低下头,抬起腿拨开一旁的枯叶,直到显露出地面泥土。
先是发现了一点血迹,温瑕立刻明白这是个阵,但这一个颅骨被踏碎,必然是阵已成,将颅骨上一切灵力收去,从而导致这颅骨变成这般易碎的样子。他拔剑一挥,剑气扫去大片枯叶,那没被抹去的阵法完全暴露了出来。
用血画成,以骨辅佐,想来也不是什么好阵。
他照着这阵法以指沾水画了一个,冻上塞进乾坤袋,又绕着这阵法找了起来。
那么看来蓝炎的失踪与这个阵法必然是有极大联系了。
这处走完,温瑕又御剑去了另一位仙君失踪的地点,倒是没找到什么阵法,也可能是早就消散,唯在河床上找到一柄折扇。被下界腐水冲刷良久,饶是法宝也失了光泽,可怜兮兮被温瑕裹在白布中塞进乾坤袋。
而后线索便到此为止了。温瑕闭眼神识展开探寻了一番,除了自己方才泄出的一丝法力,一点儿别的法力都感受不到。他收了神识,倚着树干望着面前潺潺流水,脑内一片空白。
师兄不见了,怎么办?
线索断了,怎么办?
温瑕摸出琉璃瓶,天火在瓶中静静待着,温瑕将盖小心打开些许,瞬间就有一缕天火窜了出来,吓得温瑕连忙将盖子盖上。谁知那天火出来后在空中盘旋了好一会儿,忽的向某个方向掠了过去。温瑕急忙御剑跟上,但一缕天火毕竟只是一缕,不多时就消散殆尽。温瑕只得停下,看着手中的琉璃瓶又抬眼看了看面前的鬼镇,长长叹了一口气。
只得找个地方休息片刻了。
这个鬼镇也是冷冷清清,温瑕也不知自己四处奔波了多长时间,但午夜估计是早过去了,镇上还是零星几个鬼修飘荡着。
他找了间客栈住下,在床上辗转反侧却就是睡不安稳,心烦意乱难以平定。言情师兄还没有音讯,虽说本着祸害遗千年的原则他是认为蓝炎没那么容易死,但担心总是控制不住。翻来覆去好半天终于还是忍不住将通灵通到了白瑜那儿,好半天白瑜才接通了通灵。
“谁?”
“言文师兄,是我。”温瑕仓促道。
白瑜一怔,似乎是没有想到:“言和?怎么了?这么早。”
早?温瑕望了望下界的天,看不出时间,但好像是打扰师兄休息了。
温瑕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白瑜唔了一声,道:“卯时了。”
居然卯时了,他这一晚折腾了这么久?
“言文师兄,打扰了。”温瑕顿了顿,“你知不知道言情师兄失联了?”
白瑜那儿沉默了良久,久得温瑕一腔热血都凉下去些许,白瑜才缓缓开了口。
“我知道。”
他的语气太平静,好像完全不认为这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温瑕听他语气先是一急,而后想到白瑜的性格,又缓缓平息下来。这位师兄总是这么不紧不慢的样子,好像什么事都不能让他动摇似的,温瑕又有什么办法。
“师兄你不着急吗?”温瑕问。
白瑜道:“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