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初薇望着江玉窈摇摇欲坠的身影,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永昌伯府日渐式微,若能攀上四皇子
“江姑娘。”苏盛摇着洒金折扇踱来,银线绣的竹纹在日光下粼粼如水。他忽地倾身低语:“前日差人送去的两张请柬,怎不见颂宜同来?”
江玉窈喉头腥甜,险些咬碎银牙。这纨绔子追着她献殷勤半年,此刻竟当众提及江颂宜。她望着苏盛腰间那枚眼熟的羊脂玉佩——去岁乞巧节,这浪荡子分明说过此玉只赠心上人。
“家姐染了风寒。”她勉强勾起唇角,绢帕却已绞出裂帛声。
青石官道上,永定侯府的马车碾过雨后积水。
江玉窈攥着半旧的锦缎车帘,望着前头远去的朱轮华盖车,指节在窗棂上掐出白痕:“姐姐她们许是急着赴宴。”
江锦昭摩挲着腰间双鱼玉佩,想起临行前姑母江姝的冷脸。这位长公主伴读出身的姑母,最恨妾室之流,连带着对玉窈也从未有过好脸色。
“苏某倒是好奇,”苏盛突然用折扇挑起车帘,”临川县主乘的可是镶金顶马车?”他腕间缠着的红绳随着动作晃动,正是上月在太白山与江颂宜争执时扯断的。
江玉窈眼底掠过暗芒:“苏公子这般挂念姐姐……”
“胡扯!”苏盛像被踩了尾巴的猫,镶玉扇骨“啪“地打在车辕上,”本公子不过怕她误了时辰,连累我的请帖作废!”他说着瞥向腰间荷包,里头还躺着张被揉皱又抚平的请柬——原是专程写给江颂宜的。
江柏川转动轮椅停在槐树下,望着远处长公主府的琉璃瓦顶。春阳在瓦当上折射出七彩光晕,倒让他想起江颂宜及笄那日戴的累丝嵌宝凤冠。这般华贵的头面,江玉窈可是眼红了大半年。
牡丹园内暗香浮动,江颂宜扶着白玉栏杆俯身细看。重瓣魏紫映着日头,花瓣上的晨露还未散尽,倒像缀着满园碎钻。她指尖轻颤,这株牡丹怕是能抵沧州百姓三年口粮。
“表妹当心。”江卿墨扯回她险些碰触花蕊的手,”长公主最厌人碰她这些宝贝。”
江颂宜讪讪收手,心底却炸开惊雷:【这哪是牡丹园,分明是金山银海堆出来的!难怪师父说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正与贵妇寒暄的江姝耳尖微动,手中茶盏险些泼了金丝楠木案。这丫头整日念叨的“红楼梦“究竟是何奇书?改日定要让她默写出来瞧瞧。
“我当是谁呢。”镶着东珠的绣鞋踏入月洞门,陈如意摇着缂丝牡丹团扇款款而来,”江夫人哦不,江娘子也来赏花?”她特意咬重“娘子”二字,镶宝护甲在扇骨上刮出刺耳声响。
江姝反手将茶盏掷在青石案上,盏中君山银针荡出涟漪:“陈寡妇倒是清闲,守完三年孝还有心思涂脂抹粉。”她今日特意穿的月白云纹襦裙,发间只别支白玉簪,倒比满园牡丹更显清贵。
陈如意脸色骤变。去岁夫君战死的消息传来时,她正为江姝和离拍手称快,哪想到报应来得这般快。腕间缠着的佛珠突然断裂,浑圆的檀木珠子滚进牡丹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