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黎锦密码
海南省博物馆的恒温展厅里,陈雨桐的白手套划过符玉梅的黎锦筒裙,指尖触到裙摆内侧的异样纹路——那是用人血绣的“火刑”二字,笔画边缘呈锯齿状,正是黎族“双面绣”特有的“阴阳针”技法,正面绣火凤凰,背面藏咒文。
“王阿牛,把紫外线灯对准腰际线。”她头也不回地说。身后传来窸窣声,接着是锂电池爆响般的“滋啦”声,伴随着王阿牛的咒骂:“这玩意儿比禁公的眼睛还刺眼!”
紫光照亮处,筒裙的“火纹”图腾突然分裂成两层,表层的火焰纹路下,竟藏着密密麻麻的黎族数字符号,从腰头一直延伸到裙摆。陈雨桐掏出黎族古文字典,指尖在符号间游走:“这是‘结绳记事’的锦缎版,每三个数字代表一个日期,1943年7月15日、1943年8月3日……都是霸王岭村民离奇死亡的日子。”
“等等,这里有血渗出来!”王阿牛突然指着“火刑”二字。原本凝固的血字正在蠕动,猩红的汁液顺着丝线渗透到正面的火凤凰尾羽,将绣线染成焦黑色,而火凤凰的眼睛——原本是银线绣的禁公眼图腾,此刻竟变成了两个红点,像极了符阿公死亡时瞳孔里的火星。
展柜玻璃突然发出“咔嗒”轻响。陈雨桐抬头,发现对面展柜里的“龙被”(黎族皇家贡品黎锦)正中央,人形纹战士的胸口多出道焦痕,与圣火祭坛上的焦痕形状完全一致。更诡异的是,战士手中的弓箭竟指向符玉梅的筒裙,箭头末端系着条极小的银铃,正是符阿强在雅加大岭挖到的那种日军铜铃。
“陈博士,有您的快递。”实习生抱着牛皮纸箱推门进来,箱角印着褪色的黎族火纹。王阿牛的木弩瞬间对准纸箱,弩箭上还挂着上午在博物馆外买的椰子糖——他坚持说“现代武器得配传统护身符”。
纸箱里躺着具微型船形屋模型,屋顶用黎锦“人形纹”覆盖,屋门处卡着张字条,用黎语古音写着:“解开双面绣,火刑架自现——你父亲当年没说完的话,在龙被第三道褶皱里。”陈雨桐的手指猛地收紧,指甲掐进掌心——她父亲正是1983年调查日军细菌战失踪的人类学家。
“第三道褶皱……”她转身冲向“龙被”展柜,手套在织锦边缘摸索,果然在第三道暗纹里摸到凸起的线头。轻轻一扯,整块织锦竟像幕布般展开,露出背面隐藏的巨幅图案:日军士兵押送着黎族村民走向雅加大岭,每个村民胸口都绣着“禁”字,而在队伍最前方,举着火把的道公左手无名指缺失——正是符阿公的祖先。
“这是1943年的‘天火行军图’。”陈雨桐声音发颤,“日军强迫道公举行假的圣火仪式,用禁公咒污染山兰米酒,村民喝了就会感染病毒,症状就是‘鬼剃头’,然后被拖去雅加大岭焚烧,对外谎称是‘祖先鬼降罚’。”她指着画面右下角,几个穿白大褂的日本人正在收集骨灰,罐头上印着“火病毒母株”。
王阿牛突然指着模型船形屋:“屋顶的人形纹在动!”微型黎锦的战士们竟缓缓转向北方,手中弓箭对准博物馆窗外——远处,霸王岭方向腾起灰黑色烟柱,正是雅加大岭的位置。更惊悚的是,每个战士胸口的“禁”字都在滴血,血珠汇聚成箭头,指向展柜里符玉梅的筒裙。
展柜内部突然传来“砰”的闷响。陈雨桐凑近时,发现筒裙的血字已完全渗透到正面,火凤凰的尾羽被染成漆黑,翅膀却诡异地张开,露出藏在羽毛里的小字:“第七个道公在省医院,今晚子时——”字迹突然被新渗出的鲜血覆盖,变成了个燃烧的“7”。
“是倒计时!”王阿牛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七叉镇医院的监控画面——第三章提到的七名道公,此刻只剩六位,而第六位正在省医院IcU昏迷,床头的心电监护仪上,波形竟诡异地呈现出火纹图腾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