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箱底部突然掉出张老照片。陈雨桐捡起时,呼吸几乎停滞:照片里,年轻的父亲抱着三岁的自己,站在霸王岭山脚下,身后是戴防毒面具的日军士兵,他们脚边躺着具黎族少女的尸体,脚踝处纹着“禁公眼”——正是符玉梅的纹身样式。
“陈博士,外面有人找!”保安的声音带着慌张。展厅门口,穿黑纱的黎族老妇人正用织锦梭子敲击地面,每敲一下,地砖上就浮现出禁公咒的光斑。王阿牛突然惊呼:“是‘禁公使者’!只有当年参与过屠村的人才会被标记——”
老妇人抬头,左眼蒙着黑纱,正是第三章符玉梅线索里提到的“奥雅左眼”。她递出个竹筒,筒口封着符玉梅的发丝:“火刑架在雅加大岭第三棵见血封喉树下,你父亲当年没能烧掉的铅盒,现在正吸着道公的血——”话未说完,她的黑纱突然滑落,露出空无一物的眼窝,眼窝里嵌着块菱形水晶,正是皇帝洞人骨墙上的那种。
陈雨桐的手机在此时震动,省医院发来紧急通知:第六位道公的病情突变,全身皮肤浮现出完整的黎锦人形纹,心口处的“禁”字正在燃烧,而监控录像显示,病房里根本没有其他人,只有道公床头的花瓶里,插着支焦黑的凤凰羽毛,和圣火祭坛上的“火凤凰”虚影完全一致。
“双面绣的秘密在于‘表里不一’。”陈雨桐突然想起黎族绣娘的话,翻转符玉梅的筒裙,发现火凤凰的尾羽在反面竟组成了张地图,每根羽毛对应雅加大岭的等高线,而第三根尾羽末端,清晰地绣着个燃烧的铅盒,旁边注着行极小的黎文:“用道公血打开,用火刑咒封存。”
王阿牛突然指着窗外,博物馆草坪上的黎族图腾柱不知何时被烧焦,焦痕组成的图案,正是筒裙背面的地图缩略图,而图腾柱顶端的火凤凰雕塑,不知何时变成了焦黑色,翅膀指向西北方——那里,雅加大岭的烟柱已变成了幽蓝色,和圣火熄灭时的火焰如出一辙。
展柜里,符玉梅的筒裙突然发出“噼啪”声响,血字完全浸透锦缎,正面的火凤凰竟像活了般展翅欲飞,尾羽扫过之处,玻璃展柜上出现了新的焦痕,形状正是省医院的轮廓。陈雨桐突然想起黎族传说:“火凤凰涅盘时,会带走七名道公的灵魂,为祖先鬼打开现世的大门。”
当她转身想离开时,发现“龙被”上的日军士兵画像不知何时变了模样——他们的防毒面具下,露出的竟是现代人的脸,施工队队长、七叉镇医院的医生、甚至博物馆的保安,都在其中,而他们手中的刺刀,正指向展柜里的符玉梅筒裙,刀尖滴落的,不是血,而是实验室里的那种“活纤维”。
“他们一直在我们身边。”王阿牛的声音带着哭腔,“从圣火祭坛的施工队,到医院的值班医生,都是当年日军实验的后代,他们要重启‘天火计划’,用禁公咒杀光所有知道真相的人!”
陈雨桐握紧父亲的老照片,背面不知何时多了行新写的黎文:“当双面绣的火凤凰睁眼,第七个道公的血会点燃最后的禁公包——在省医院负一层,1943年的焚尸炉里。”她突然想起,符玉梅的筒裙腰际线,正是七个火纹图腾,对应着七名道公,而现在,第六个已经危在旦夕,第七个……正是王阿牛,他作为道公后裔,无名指上有浅淡的火刑疤痕。
展厅的灯突然熄灭。黑暗中,陈雨桐摸到王阿牛塞来的东西,是皇帝洞捡到的日军铅牌,背面的地图在夜光下发出荧光,第三个红点(皇帝洞)旁多了行小字:“当第七个道公血祭,天火刑具将在‘奥雅左眼’重现——那是日军埋在省医院的病毒库。”
窗外,闷雷滚过霸王岭。陈雨桐看着展柜里隐隐发光的火凤凰,突然明白符玉梅为何要留下双面绣线索:只有同时看懂表里两层的人,才能阻止这场跨越八十年的诅咒。而现在,倒计时已经开始,第七个道公的血,即将点燃最后的禁公包,而她,必须在子时前赶到省医院,否则,整个霸王岭将重现1943年的天火焚身之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