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壮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带着一家老小齐齐跪下:“多谢大人!多谢大人救命之恩!”
监察使伸手扶起刘大壮,又环视一圈那些衙役,厉声道:“你们身为官府差役,不但不为民做主,反而助纣为虐。从今日起,革去职务,即刻离开!若再有类似行径,定严惩不贷!”衙役们如蒙大赦,丢下棍棒,灰溜溜地逃走了。
处理完这些,监察使又看向周剥皮,眼神中满是厌恶:“你身为地保,却滥用职权、鱼肉乡里,如今就留在这废墟上好好反省吧。待本官禀明州府,再行处置!”
夜幕降临,青柳村恢复了平静。刘大壮一家被暂时安置在陈清风家中,而周剥皮则孤零零地蜷缩在那堆瓦砾旁,望着自己曾经的威风不再,心中满是懊悔与恐惧。
三更梆子声惊破夜幕,光明县衙后宅内,一声凄厉惨叫撕破寂静。陈光明猛然从床榻坐起,额角冷汗如豆大滚落,沾湿了鬓角花白的发丝。他下意识抬手去摸后颈,指尖却触到一片冰冷的金属,浑身骤然僵住——借着窗棂透进的残月微光,他看见自己裸露的后背上,密密麻麻贴满了金叶子,在夜色中泛着妖异的冷光。
\"不可能......\"陈光明喉间发出呜咽,踉跄着跌下床榻。衣袍散落的瞬间,整张大床突然发出\"哗啦\"巨响,褪色的锦缎床单被掀开,金灿灿的元宝、金条倾泻而出,堆积成小山,刺目的金光让他瞳孔剧烈收缩。这些本该藏在密室的财物,此刻却堂而皇之地铺满寝殿,烛台上的火苗在金芒中扭曲摇曳,将他的影子拉扯得支离破碎。
\"这是梦......\"陈光明疯了似的掐自己的手臂,指甲深深陷入皮肉,鲜血渗出却唤不醒这场荒诞梦境。他忽然注意到铜镜里的自己——双眼布满血丝,嘴角挂着涎水,凌乱的白发间还沾着几片金箔,活脱脱一个被黄金吞噬心智的恶鬼。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半月前那个雨夜,周剥皮带着几箱金叶子叩开书房,谄媚的笑容在灯笼下扭曲变形:\"大人,青柳村那几间破屋拆了,这是乡绅们孝敬的心意......\"金叶子沉甸甸地压在掌心,他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道德廉耻在黄金的重量下轰然崩塌。从那以后,越来越多的暗箱被抬进县衙,金条的碰撞声成了他最痴迷的乐章。
\"哈哈哈!\"陈光明突然捧起大把金元宝,任由它们从指缝间滑落,砸在地上发出清脆声响。金币的冷硬触感让他彻底癫狂,\"什么圣贤书,什么青天大老爷!\"他抓起元宝狠狠砸向墙壁,\"这些黄澄澄的东西,才是这世上最实在的!\"飞溅的金粉落在脸上,与冷汗、血渍混作一团,宛如地狱里爬出的恶鬼。
就在这时,窗外突然传来急促脚步声。陈光明慌忙用被褥盖住满地黄金,却见师爷神色慌张地撞开房门:\"大人!州府巡检司的人到了,正在大堂等着......\"话音未落,一阵冷风吹散烛火,黑暗中,那些金叶子竟泛起幽幽磷光,将陈光明惊恐的面容映得忽明忽暗。
监察使冷峻的声音穿透夜色:\"陈县令,青柳村强拆一案,该给百姓一个交代了。\"陈光明僵在原地,后背上的金叶子突然变得滚烫,仿佛要将他的皮肉灼烧殆尽。他颤抖着伸手去扒金叶子,却发现那些金箔早已和皮肤粘连,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金灿灿的元宝上,开出一朵朵妖冶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