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不独峰漫开厚重的雾气。
陶丰站在悬崖边,满脑子都是张士如所献计策。
张士如说,闪击下邳,兵行贵州。
这个方向他不是没想过,只是北面突围可夹击东都,西面突围则缺少战略目标,而张士如的到来却解决了这个问题。
向北突围尚可与龙唐大军成掎角之势夹击东都,只要运筹好了逆转局势也不成问题。
向西突围的话,该何去何从?
张士如说了,西联胡马,破蜀关。
寻常人或许听不懂,对陶丰来说却是醍醐灌顶。
用最直白的战略目光进行推演判断,向北突围,隋军和第九玄军必然会跟进追击,途中要损失多少兵马是无法估量的,就算成功北渡逼近东都,也存在极大的风险。
其一,拱卫东都的四六七玄军也可掉过头来,与隋军以及第九玄军反向包围,彼时联军刚刚北渡,元气大伤,只要龙唐大军没有及时支援,那也是死路一条。
其二,如今诸王尽亡,龙唐方面虽有意结盟,但其目的无非就是利用联军作炮灰,即便是熬过了这一阵,未来的下场想必也好不到哪去。
更重要的是,此去与龙唐大军会师,战后必要交出军权。
那时已是寄人篱下,再无多余的选择。
而向西进军则是大有可为。
整夜的时间,陶丰脑海中铺开巨大沙盘,他将联军的行军路线化作一条线,自激流往下邳,穿过贵州再伺机北渡进西洲,而后沿江绕行至蜀地,相当于绕到长安身后,坐看长安与东都鹬蚌相争。
届时只要过江离开南部,隋军大概率不会再追击。
而长安要面临东都军的威胁,哪怕蜀地有失,也绝无可能分兵打击,至此联军便脱离危机,可据守蜀地休养生息。
甚至,可以拥军自立。
要知道联军足足二十七万兵马,哪怕西行途中折损过半,有十万众也能在蜀地横着走。
想到这,陶丰不禁心动了。
最吸引他的并非杀出重围换取大胜,而是入蜀地的自立诱惑。
而就在他越发觉得可行的时候,袁江疾步赶来,带来两则消息。
“老师,江苏传来战报,妖卫已与奉天交上手。”
“南边也传来谍报,金元德之女,张士如之妻,已经被捕。”
金禧被捕的消息,犹如雪中送炭,消除了陶丰心中仅存的疑虑。
他就怕张士如是冒死诈降,旨在诱他西行而配合隋军埋伏,但现在看来隋军方面似乎没有料到张士如会反叛,以至于有些恼羞成怒的拿其家眷。
对此,陶丰仍然冷静,只叹是后生可畏。
而同是后生的袁江却小心翼翼的追问:“老师,我们何时进军?”
“难得那天狗去充作先锋打江苏,想必再难它也能给咱们打出一条路来,此时动兵支援,岂非上策?”
愚蠢。
陶丰心里如是想,但明面上却不动声色。
毕竟妖卫打的是奉天,联军防的却是隋军。
不管从哪个方向突围,联军的敌人永远都是隋军,这不是杀穿江苏开出一条路的问题,能否抵住隋军的追进快速渡江才是关键。
因此,陶丰思量再三,干脆说道:“召集各部将,上山开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