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堂的亲属漠视着这一幕，没有谁敢担杜昌的怒火，也没有哪位小夫人站出来替王妃说话，甚至还有人在暗中讥笑。

唯有满堂的幕僚和客卿，作为外人的他们反而揪心，连忙上前拉住怒火攻心的杜昌，止住其后续的暴虐。

即便如此，杜华还是挨了一脚。

她就感觉自己的腰险些就被踹断了，她如此年轻尚且不堪忍受，若是让她的母妃挨上这一脚，怕是半条命就没有了。

这一下，她对杜家再无眷恋。

唯有仇恨。

“给我滚！！”

“恩情中道绝，那就绝！！”

“本王素日是待你们太好了，妇人之见，全提莫妇人之见！！”

“滚！！全都给我滚！！”

满堂十二女，是妻或是儿，尽数慌忙退去。

杜华同兄长搀扶着沉默难行的母妃，只见她无声落清泪，连嘴上的血都不想着擦，怕不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王妃之子，杜臻。

今年二十七岁，却不是杜家的嫡长子，也不是最受宠的那一个。

瞧见杜昌日益狂躁，成天拿母妃出气，他这里也是憋着一肚子的火，却是到了后院进了房间才刚发泄：“都怪那个贱人，明明是她自己受不得韩昭的激将法，非但累我军损兵折将，还害惨了母亲。”

“你小点声，莫叫母妃听见。”

“听见又如何！！大丈夫顶天立地自当有大胸怀，败了一仗便恼羞成怒拿女人撒气，算什么男人，母妃与他厮守数十年，换来的却是无情无义的拳脚相加，小妹你忍得住，我可忍不了！”

杜华满面哀怨，心想自己何曾能忍：“你又能如何？”

杜臻气得心痛复加，忍了好久才稍稍缓和下来，而目光也随之变得凶狠：“古有广陵王虎毒食子，今日我杜臻，未必不能弑父夺权！”

话音刚落，里屋啪嗒一声，瓷碗碎落。

边上的婢女也连忙跪地求饶，称自己什么也没听见。

杜华惊了一惊，却见母妃半天都没有吱声，而这份沉默也让她和杜臻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

“你莫要冲动，我已有安排。”

“哦？小妹有何安排？”

“你别问，兄长只需守着母妃即可。”

杜臻沉吟着，良久后才摇头失笑：“我口口声声说着大丈夫当有作为，实际却什么都做不到，真是委屈你们了，小妹。”

杜华有些心疼的看着他，尽在不言中。

其实小的时候还挺好。

杜臻文武双全，在三王世子之中可算是佼佼者，可自打三夫人七夫人姐妹诞下两位小世子，一切就都变了样。

杜华甚至记得，从前的杜昌经常回到营里去操练，同那些老战友老兄弟把酒言欢，对她这个养女也是多有问暖，可终究还是抵不过枕边谗言。

后院几位年轻貌美的夫人为了争权夺势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就连她的饭菜里也几次三番的查出有毒，可偏偏杜昌总是不以为意还说是他们西院在作乱。

想想这些年受的委屈，杜华只觉气血郁结，虚弱更加。

坊间传说帝王家的后宫本就如此，可瞧瞧韩昭身边美女如云，又哪里曾听说他后宫着火？

不仅不曾有流言传出，甚至还有肉眼可见的事实。

天子与公主实是母女尚能共侍一夫且平安无事，暗楼之恶女杀人如麻自私无比却也能安生其中，甚至还听说南国那些王妃哪怕怀持杀夫之仇都能献身做妾。

韩昭的这些风流事，哪个不比杜昌过分？

韩昭的那些女人，哪个不比这杜府内的夫人？

想着韩昭，想着早晨与韩昭的亲密，想着自己这个男人的爱人之心，杜华深吸了一口气，径直走进里屋。

“母妃，华儿有一事相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