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议林闻达!行参议夜诉直面之权,进宫面圣!”林闻达高举着自己那参议笏板慢慢掀开帘子,漆制的亮面笏板在宫门口的火光照耀下泛着微光。
为首的神武卫金吾领(神武卫百户称呼)怔住了,身为宫内禁军百户,他本就出生于世家豪门,是知道这些规矩的。
都察院御使和参议都有这项特殊权力,事情紧急时可以直接进宫面圣,禁军搜查身上没有利器之后是不得阻拦的,还得备马让人家直接骑着快马入皇上寝宫院内。
金吾领在宫墙上按下身旁人的火铳,吩咐道:“给他打开备卫门,摸摸身上有无利器,若是干净的,就送林大人入宫!”
那两名准备换班的神武卫不敢拖延,上前将林闻达接入宫中,摸查一遍后没发现什么利器,正要去牵马,兼任东厂按察的直殿监太监袁珍儿忽然拦住了他们。
“先不慌着去备马。”
那袁珍儿打量了一番林闻达,皱眉问道:“这么晚的天儿,九千岁也睡了,陛下也睡了,林大人这番入宫,虽说是合矩,但也有些烦人了。”
“还是说林大人有什么事情,不想过九千岁的耳朵,想直接跟陛下说说?”说完他努了努嘴儿:“先制住吧,陛下大病你们是知道的,九千岁不喜欢其他人扰陛下清静。”
“可是...他是言官,遇急面圣...合祖制啊公公...”
“真是不机灵。”袁珍儿对着他胸前一努嘴儿,那两神武卫还在发呆,但刚刚从宫墙上赶下来的金吾领却会意,一把扯下那神武卫胸前别着的短刀塞在他手里。
“从林大人身上摸出来一把短刀,事情紧急先把林大人拦下好生伺候,等九千岁明日有空定夺。”
袁珍儿满意地点点头,他拍着金吾领的肩铠凑上去低低说了几句,两人对视一笑,不再言语。
林闻达一怔,他眼角余光瞥见那两名神武卫手已经按在了刀柄上,后面也有神武卫围了过来,这明显是要动手。
“林大人一个书生,你们这么多人是要干什么?都是着甲的汉子,林大人也不是什么凶徒,动这架势作甚?来两人拿到卫房去歇息一夜等九千岁问问再说啊?”袁珍儿的扁嘴鸭嗓响起,倒是止住了后面逼近的那些神武卫。
“嗨,是我,是我的不是!”林闻达一拍脑门,躬身对着袁珍儿行礼:“是林某太贪心了!反害的公公和各位禁军兄弟们这么紧张!林某给各位赔罪了!”
袁珍儿愣住了,以往也有两名不怕死的御使进宫,想要参秦忠慧一本,他今日还以为林闻达要效仿那两名言官。当时那两人被拿了也是一副慷慨就义的样子,嘴里怒骂不止,而此刻林闻达的这般反应超出他的预料。
“且慢,先听听林参议怎么说。”
林闻达从怀中摸出几个金戒圈儿,在夜色下甚是晃眼,他笑着上前两步,把这从家里摸出来的金器一股脑儿拍在金吾领手上,又将两张银票往袁珍儿领子里塞。
“林参议你...你这是何意?”袁珍儿被他搞糊涂了,声音也软了些:“咱丑话说在前头,你要是进宫来为了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儿,砸多少银子金子也是没用的,咱不敢收,这金吾领兄弟也是不敢收的!”
话虽这么说,他的手却攥紧了那两张百两银子的银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