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自然，多谢掌柜的。”

娄东升说完就下去了，银燕三娘愕然地看着阿生：“你们打的赌是我？”

“算是吧。”阿生看着她的眼睛：“以往云雀兰一日的营收不过七八百两，若是有豪客想一亲芳泽争起来，上了一千五的日子也是有的。我跟大掌柜说若是我第一次亮相，能给云雀兰多拉两千两银子，那便算是我赢。”

“我说我若是赢了，什么分成银钱我一分不要，日后我每隔几日还来云雀兰弹琴，只是日后我给云雀兰弹一辈子琴，云雀兰在一天，我便弹一天。”

“你说话做事同你弹琴一样惊人，还霸道。”银燕三娘叹息道：“明明只是个离不了酒的琴疯子，竟然也学那卖油郎一般赎艺伎花魁么？我这样的女人，何况才相识不过几日，也能让你赌上一辈子？”

“不一样的，你是花戏女，她是艺伎。”

银燕三娘苦笑道：“有什么不一样？都是只要恩客掏的银子够多，就逃不了的苦命女人，她被人骗至湖中强行梳弄，我是被灌醉了梳弄，后来也都是谁赏的银子多便跟谁...你真的想好了？”

“一个离不了酒的琴疯子，听到一个花戏女唱戏，觉得这女子歌声与自己琴声相合，见了女子容貌后又起了爱慕之心，有什么不对么？”

两行清泪从银燕三娘眼角滑落，她在阿生额上轻轻一吻：“真是又疯又傻...”

“如今这世道，又疯又傻有什么不好？”

“没什么。”银燕三娘轻轻转身，蜕去身上的薄纱羽衣：“我梳妆台下有个小暗盒，里面两只玉珠金簪值些银子。”

“今夜过后，你便拿着那两只簪子走吧，带着你的琴，或者...”她拥着阿生：“或者你真的想好了，便在城内寻一处宅子或租或买，明日来接我去过日子。”

半个时辰之后，阿生背着琴走出了云雀兰，他之前在几个戏院都随意弹过几首，只是那时未曾用心弹。

游荡在各戏院茶馆的时候，他记得自己是在某条小巷见过卖房的告示的。

终于，他赶到了那条小巷，卖院的告示还在，银袋子里掂了掂约莫还有三十两，加上那两支簪子，怎么都够了。

云雀兰。

桂香五娘借着月色从窗口灵活地翻入银燕三娘屋中：“姐姐，那琴呆子阿生竟然揭了一家卖院子的告示！他是真的想娶你！”

“谁让你去跟着他的？”银燕三娘靠在床头，把玩着手中的软剑。

“啊？我听你跟他那么说还以为...”

“臭丫头，学会听姐姐的墙角了？”银燕三娘叹息道：“我们这种人生来就是作为剑的，身子和性命都不是自己的...”

“那你还？”

“我本来是想让他拿了那两金簪子走的，可，可刚刚听你说他真去看院子了，竟然心里欣喜万分。”银燕三娘抹去眼角的泪痕：“明日就到了大巫说的行动之日，这次九死一生，我只想，只想任性一回...索性就演一出戏给那琴呆子。”

桂香五娘笑了：“姐姐，演戏可别把自个的心给演进去。”

“进去与否又如何呢？明日行动九成都是个死。”

“那可不定，我刚刚是去取大巫传的信，说行动取消，让我们继续潜着。”桂香五娘摸摸自己姐姐的头：“明日那琴郎君来接你，看你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