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墙根...这，超凡之人的事...无非是耳力远超常人，怎么能说听墙根...”

“行了，爱怎么说是你的事。藏音谷山门在此处往北约莫一百里，是河中九岭之一的观山岭，去了莫要跟我师父提见过我。”

“柳兄这么说我倒是有些好奇了，可是与过谷主有了什么误会？”

“原来曾经的绝顶高手也喜欢探听人家家事么？”柳潮生低声说道：“我只是自觉我这天幻音诀修行到了瓶颈，卡在六境巅峰有一阵子了，但不管是专心练琴还是吐纳，却都没有寸进。”

同为超凡之人，李戮玄一听便明白：“柳兄这是心乱了，你的身体都在跟你对着干，不想让你在这等心境下冲穴破关，须知这是找死的路途。”

“这我自然是知道的。”

柳潮生叹息道：“所以我留了张便条就下了山，想入世来寻心中的宁静。”

“哦？闹市中求静？可有什么进展？”

“说来也怪，离了山门当一个浪荡琴师，四处找戏团弹琴练曲心反而能静下来了，如今凝练罡气又有了些进境，只是还未到破关的地步而已。”

柳潮生抬头望着云雀兰的方向：“后来在此处落脚，也不过是意外发现这女子歌声能与我的琴声相合，格外悦耳。”

“仅仅如此，就让柳兄定终身？”

“算是吧。”柳潮生淡淡说道：“下山这段日子，我发现我越沉浸在这流浪琴师的身份里，心也就越能静下来。”

“所以我想不如彻底一些，忘掉自己曾经是个超凡之人，不如就只当我是个有些手段的流浪艺人，如今见到了一见倾心的对象，想同她一起过余生。做这些，只求我的心能静下来罢了。”

“毕竟心若乱了，破关时真出了岔子，怕是不死也得残。”

李戮玄自嘲地笑笑：“是啊，走火入魔是什么滋味，我可太清楚了。”

“所以，那花戏女于你而言，只是你换个活法时的爱人，若你破关之后呢？重回藏音谷，你还是琴痴柳潮生，超凡七境也能称一句高人了，甚至一些玄门掌门都不如你。”

“可那个花戏女呢？你可曾想过她该怎么接受这一切？自己遇到了情爱戏曲之中才有的桥段，有人不惜赌上后半辈子来赎自己出去，临到头来却发现这只不过是那人修行的一环？”

柳潮生低下头去，喝干了酒葫芦中的最后一滴酒：“不管如何，我替她赎了身，这金簪子之后也会还她，还有我自己之前存的一大笔银子。”

“可是一个人的心若是疼了，黄白之物终究是不太好补的吧？”李戮玄摇摇头：“我要去藏音谷了，送丹要紧。”

“自便。”柳潮生靠着墙根躺下，弹起了悠悠的小调。

李戮玄跃上墙头，忽然想起了什么，低头又问：“若是你跟那掌柜的打赌输了，还真打算在那儿弹一辈子琴么？”

“我说的是云雀兰在一天，我便给那掌柜的弹一天。”柳潮生话锋一转：“可我若是想，某次拨弦的时候带上些罡气，整座云雀兰都得塌。”

“云雀兰若是都不在了，我何必再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