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葬了庄姑与阿忠,时间已然到达傍晚。
阿义牵马持枪立在官道上,与众人一一道别。
轮到狗蛋时,对方说什么都不愿放手。
他刚死了位兄弟,好不容易捡回条命来,另一位兄弟也要离开了。
何守义安慰了好一阵,狗蛋这才鼻涕一把泪一把的从他身边离开。
“何兄,之后有何打算?”李环问道。
何守义握了握手中长枪道:
“我打算投军。”
此番一战后,他认清一个事实——手中无权只能任人宰割。
李环点点头,缓声道:
“何兄弟这一身本事,不上阵杀敌确实可惜了。”
何守义微微一笑,没有说话,事实上他这个决定是有违祖训的。
何家先祖何稔岁以忠义著称,死后又获赵家皇帝封“武后侯”。
何家后人可世袭罔替,按说绝不该混到如今这样。
何家之所以不要这滔天富贵,是因为何稔岁临终前曾留下遗言,后人不得效忠十国乱臣贼子。
诏国的前身大梁,便是分裂大越的十国之一,哪怕换了名字,依旧是不忠之臣。
何家世代忠良,自是谨奉祖训,不为五斗米折腰。
到了何守义这代,若是不出意外,他哪怕做一辈子地痞无赖,也不会效忠新朝。
可兄弟阿忠遭牟啸杀害,朝廷是不会为了个泼皮降罪命官的,这仇只能自己来报。
近些年边关不稳,北川与陶立时常来犯,百姓深受其苦。
何家祖训第一条,便是在国家危亡之际抵御外敌,哪怕为此做些违心之事。
何守义并不是为了高官厚禄而去,也算不上破坏家规。
况且到他这代就剩自己一人,就算破了又如何?
他若喜欢,自己定家规都可以。
打定主意后,何守义再次朝众人一抱拳,说道:
“如此,何某便告辞了,还请诸位照顾好我三弟。”
狗蛋闻言再次流下泪来,鼻涕泡都出来了。
何守义翻身上马,肩扛钢枪,枪尾吊着只酒葫芦。
夕阳余晖下,背影说不出的潇洒。
只可惜这一幕狗蛋没看着,他正低头抹着眼泪,不愿看兄弟离去的背影。
收拾妥当,一行人重新上路。
由于队伍中多了些老弱病残,行进速度不免放慢。
好在潜州距京城已经不远了,只需再经过漱州,便可抵达秋梁。
一行人数众多,除了杨承燕、狗蛋二人,队伍里还多了一群孩子,另外还有一大箱从牟家骗来的金银珠宝。
抵达下处县城后,众人分头行动。
长孙透与杨承燕带着孩子们去买新衣服,李环三人挑马备车。
狗蛋与南宫姿意重伤在先,被送到客栈休息。
张老道则一进城就没了影子,估计又跑去哪喝酒去了。
买马的空档,侯高飞向李环打听起了昨日战况,得知老道是一品实力后,一下子肃然起敬起来。
等李环语气平静说出自己师父来历时,胖子立时比他还要兴奋:
“李哥,妙啊,已经顶天了!”
“什么顶天了?”
“靠山啊,你想想,二位尊师都是一品高手,他们还各自有一位武圣境界的师兄弟。
这配置放眼整个江湖,能找出第二个来?”
侯高飞一张胖脸涨得通红。
李环听了确实是这么个理,不过他本人一向不注重这些,觉得江湖地位还是要凭自己的实力。
因此也没多兴奋,反而有股压力在身上。
侯高飞沉吟片刻,又道:
“如此来说,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