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天刚微微亮,孙文兴便迫不及待将李环和侯高飞叫了起来。
二人揉着眼睛看向秀才,心中满是无奈。
昨晚对方一直哭哭啼啼,跟个怨妇一样。
他们没办法,只能许诺今天一早出发,势必在中午前抵达醅阳。
他俩虽这样应承,但车队里其他人是无辜的。
老道张怀谷年纪大了觉少,早早起来守在即将熄灭的火堆旁,又给加了把火。
李环犹豫一下,走上前道:
“师尊,我们有急事要去趟醅阳,劳烦您老带着其余人先去京城吧。”
老道抬头看了眼远处站在马旁的孙文兴,笑道:
“那小子终于敢回去了?”
李环不好意思点了点头,“给师尊您添麻烦了。”
“不碍事,倒是你自己,这段时间可千万别再走火入魔。
你要是踏入魔道,为师被人耻笑事小,你那位掌教师叔可是一根筋,到时定会追杀你至天涯海角、为师门除害。”
“弟子谨遵教诲。”
李环恭敬一礼,同时心中打起十二分精神。
临别前,年轻人又拿出一个布包交给老道,并低声嘱咐了几句。
张怀谷听完笑吟吟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三人从众马匹中挑了三匹脚力最好的,翻身上马,一路绝尘而去。
他们走后不久,其余人也因为马蹄声醒来。
老道将事情简单说了一番,而后在外人看不到的地方,将李环留下的布包交给了南宫姿意。
女子疑惑打开,却见其中放着一团带毛的事物,隐约间还有腥香。
联想到昨夜的晚饭,她当即猜到这东西是什么,惊讶道:
“麝香?”
老道捋着胡子点了点头,笑道:
“丫头,你可别辜负了我这傻徒弟的一番心意。”
南宫姿意望着手上的麝香,不禁有些动容。
麝香本不是什么稀罕之物,却对自己的伤势有一定好处。
他在狩猎之余尚能想着自己,单冲这份心思,就比春临城那位强上不知多少倍。
想着想着,女子不知不觉开始脸颊发烫,又想起老人刚才的话,平静的内心愈发有些混乱。
她低下头,一声不响返回马车,蹲在车厢角落里,思绪开始回到十几年前。
那时她才八岁,代替五岁的弟弟来到京城,名义上是公主近侍,实际上却是质子。
南宫城势大,因为太祖皇帝的一个承诺,不受朝廷管辖。
城中多武夫,背了官司的江湖人也大多来此避难。
久而久之,南宫城便有了“满城十万刀剑”的说法,赵家天子如何能不忌惮?
质子看似是南宫城主动送出,实则却是不得不为。
如今的南宫城不比当年,没有武圣坐镇。
他们可不想像西边某个军镇一样,无缘无故被不世高手屠了城。
南宫姿意起初并不叫这个名字,她本名南宫无意。
小姑娘初到京城时,无依无靠,公主年纪尚小,身边围了一堆奶妈嬷嬷,用不着她这个小女孩做什么。
南宫无意虽然也是个孩子,但性格却是比同龄人成熟不少,一个人身处深宫,并没表现出丝毫畏惧胆怯。
平日见了那些娘娘贵妃,该有的礼数也是一点不差,只不过在她内心深处,一直对这里没有归属感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