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算何时启程?”
看到封白行拜师礼,金算盘不禁长叹了口气。
他心里其实已经有了判断。
“此间事了,大概明天吧。”
封白直起身体,看着他认真的回应道。
比先前的打算提前了数天。
“明天……你去蜂窝山的话,去黄河乘船先北上,到吕梁下去太原府,那里有火车。”
金算盘声音明显低沉了许多,却仍旧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他虽没有收封白为徒。
也是以摸金校尉自居。
但在发丘传承上,已经有了师徒名分。
自黄河边相遇,如今眨眼间已经过去上月时间,封白这小子刨除他嘴上不饶人的性格,心性手段都是一流。
这往后的江湖,恐怕就是他的笼中鸟了。
他这辈子从未收过徒弟,没想到临老了还能碰到这么好的苗子,几乎就是天生发斗的种子。
“我记下了。”
将他所说的路线,快速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那确实是最快能够抵达保定府的路。
“还有一点,行走江湖,切忌与人争强斗狠,倒斗行只不过是下九流之一,这世上人有百样,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这些都是他闯荡江湖的经验。
也是当初张三爷对他们师兄弟四人所言。
只是如今自己也站在了师傅的身份上,对他说起这些,不禁有种唏嘘不已的感觉。
“去吧,眼睛通红,一看就知道昨夜通宵未眠,好好休息,明日启程才有精神。”
叮嘱完这句话,金算盘只觉得如鲠在喉,心头有种难以言喻的酸楚,摆摆手,转身回头。
看着那道高大却略显佝偻的身影。
封白深深吸了口气,慢步朝外退去,离开时,又轻轻将门带上。
一直到身后了无动静,金算盘目光才从窗外远处收回,伸手擦了一把泪花,身形蹒跚的走到桌前。
提了一壶酒,又排出两个杯子。
分别一一倒满。
“张三爷,您老交代弟子的事,已经传了下去,不过这小子是观山后人,您也别着急,这小子心性纯良,绝非心思歹毒之辈。”
“这杯酒就敬您,这么多年也没几次机会给您上香。”
金算盘嘴里轻声念叨着,端起一杯酒,洒过地上。
“第二个,四师弟走了,大师兄也看破红尘,遁入了佛门修行,您老泉下有知,千万别怪罪于他。”
“最后,此间事了,就去无苦寺寻师兄,到时候上元、清明、中元节里,我也只能遥敬您一杯酒了。”
念叨完一番话,金算盘心口下淤积的那股子郁气,总算是松散了不少。
他这辈子活到今天,除了宛眉始终无法释怀,是抹不掉的痛楚外,诸多往事早已如过眼云烟一般。
临老还收了个关门弟子,对他而言,算的上人生圆满。
端起酒杯,金算盘自饮自斟。
眼前浮现过太多画面。
不知觉间,酒意涌上来,他眼皮子重若千斤,人再一次趴到桌子上,沉沉睡去。
……
翌日。
天色刚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