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白就已经起身。
简单收拾了下行囊包袱,洗漱过后,就蹑手蹑脚的推门出去。
愿意是打算不惊动金算盘,独自离开的,毕竟分别这种事难免伤感,他虽然经历的多了,但也不免其俗。
只是刚转身,就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正站在客栈走廊里。
“你小子还打算瞒着老夫,一个人走?”
金算盘瞪了他一眼道。
“哟,老爷子你这话说的,我这不是怕惊扰你休息么,起这么早?”
“少废话,我送你去。”
听到这,封白心中不禁生出几分暖意。
瓶山分离时,有花灵和红姑娘相送,出长沙城时,是七姑娘送他,先前在长江口,陈雨楼等人送别。
如今又是金算盘。
人虽换了一茬又一茬,但那种无比的怅然和失落感,却是根本无法掩饰得掉。
跟在他身后,两人去了街头小摊上简单吃了顿早餐。
之后金算盘又为他准备了路上的干粮。
这才骑马一路送他到县城外的黄河渡口。
“小子,记住我说的话,有空记得去一趟无苦寺。”
目送封白走到码头边,行人上上下下,金算盘目光却一直落在那道削瘦的身影上。
“知道了,谨遵师傅教诲。”
封白双手抱拳,神色认真无比。
只是听到他从口中说出的师傅二字,金算盘再也掩饰不住心中难言的酸楚,老眼通红,双手颤抖的厉害。
有无数话想说,却如鲠在喉,千言万语最后也只汇成了一句。
“少贫,销器儿李可没我这么好说话,切记求人做事,一定要随和,执江湖晚辈礼。”
封白认真点了点头。
随着人群上到船中,远处浪潮翻涌,水天一际,耳边嘈杂不堪。
听着轰隆的机器响声,浓烟滚起,大船开始驶离岸边,他只能迅速挤到船舷边。
望着码头上人头攒动,视线中那道高大的身影也渐渐被送别的人挤到身后,他扬起手用力挥动了几下。
和金算盘满打满算,前后相识也不过三十天。
但这老头对他倾囊相授,虽出身倒斗行,却心怀天下,是真正纯粹的江户前辈,而非那些沽名钓誉打家劫舍的绿林山匪。
更何况将发丘派传承交到他手里。
该敬重!
“师傅,早点回吧,他日我一定去看您。”
看到金算盘也挤到了人群前面,封白大喊了一声。
他不知道隔这么远,后者是否听得清楚,但这句话算是一个承诺。
金算盘年纪已大,一年半载后到了无苦寺,到时候恐怕也就是静等大限来临。
即便他不认是师徒关系,但封白作为晚辈,也会亲自去给他送终。
随着轮渡速度提起,码头都已经渐渐变得模糊,然后消失不见。
看到这一幕,封白长长叹了口气,目光望向黄河两岸飞驰而过的风景,与巫山棺材峡差别极大。
没有峡谷峭壁,也没有啼不住的猿声,只有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黄土以及零碎的草木。
轮渡上人不少。
不过大多是行马走商讨生活的人。
如今北方越来越乱,再去那边的也只有他们了。
空阔无边的水域上,无数轮船南下,唯有他们这一艘船迎风破浪,掀起浑浊的浪潮,一路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