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俺姐的秘密,你们想知道不?”春草这个平时不怎么说话的主,也沉不住气了。“想知道啊”几个妮子异口同声说,“想知道,就不告诉你们,你们也多少透露一下自己的事,也算有点诚意啊,都是好姐妹,谁也不瞒着谁的…”春草最有心眼,也知道怎么说话,话不紧不慢,丝丝入扣,不显山不露水的,总能把人肚子里的心里话勾出来,真是个小机灵鬼儿。
“就别买官子了,你看把咱的春草急的,春草呀,你有吗?梦里那儿个情哥哥,是哪家的公子哥呀。”黄杏一看这马上就冷场了,也让这凝固的空气有一丝欢快的气息,就推波助澜一把。
春草若有所思,她和姐姐兰花,是女娃子,虽说讨人喜欢。可她心里更知道,她两姐妹,也是父亲心里的大疙瘩。有一个场景,在脑子里始终挥之不去,驱不走的恶梦一样。没有不透风的墙,说出口的话和风的方向顺时,可能就能飘到他人的耳朵眼里,听到了不该听到的事,就如同深水炸弹,会让心口闷疼很久,且不容易忘却。
那夜的雨,前半夜很重,震得屋顶的青瓦就有动静,老鼠吓得也在房梁上乱蹿,慌不择路,逃得快了,怼到墙上,差点掉进水缸,碰到水缸的沿子上,激灵一下,顺着水缸遛走了。后半夜,雨在下,不过很轻很淡,淡得听不见雨打芭蕉的声音,不是有风助力,沙沙的拍打窗台,听不到水滴落在井里的声。可以听很远的谈话,那争吵的声音,在静寂的夜,显得很突兀,也很清楚,就如同在耳边交流,不用费一点劲,就装进耳朵里,跑到心里了…
好像是父亲喝醉了,平时父亲不善言辞,除了看见两个闺女有笑脸,一张黝黑的脸严肃的让人有点怕。二亲也不怎么说话,母亲相貌美丽,端庄大方,为人和气,不该说的话,一句都不说,从不说人长短,举止言谈得体,修养很好。父亲长相一般,比母亲大十来岁,一个标准的农民形象,以前不怎么喝酒,现在好像每天都喝,并且逢酒必醉,酒品不好,有点酒德劣。
“凤仙,想给你说个事儿,装在肚子里,一直压在心里”。父亲的声音低沉,欲言又止,好像还没想好怎么说,还有点说出来,怕对方心里不舒服。“嗯,她爹有话你只管说,我听着”母亲一边忙着手中的针线活儿,抬起头看着自己的男人,安静从容的静听男人的心里话。“今天喝点酒,酒壮英雄胆,索性就口吐为快,也不怕你心里难受…”声音有点苍老,无奈。父亲是三代单传,在农村讲究这个,女的不算能传宗接代的,所以一直心里不痛快,为此等事耿耿于怀,男人把家里有没有儿子,看得比自己的命都重要。
父亲和狗蛋的爹比较要好,从小光屁股一起长大的,狗蛋爹人高马大,浑身使不完的劲儿,胆大心细,看事较有见地,看得比较长远。性情平和,为人处事大大方方,谁家有事需要帮忙,说一声,自己家里活再忙,立马丢下,转身就去。干完活,扭头就走,人家留着吃饭,就习惯性的一句话,下回吧,家里饭做好了。心真好,善良,爱舞文弄墨,做事干脆利落,在十里八乡,口碑蔚然。
父亲有点倔强,有时候像头犟驴,一根筋儿,脑子考虑事爱陷入困境,极端的天气,一年之中能有几天,即使有那么几天,很快就过去了,可他抱着葫芦不开瓢,总是自己和自己过不去。两个兄弟般的人,一壶老酒,一碟花生米,在门前那个歪脖子树下,你一杯,我一口,两杯酒下肚,就自然而然的打开话匣子了。“李大哥,你是好人,不是你,我就没有今天,你对兄弟的好,没齿难忘啊”爹这人就是,不喝酒,不说话,小酒一润喉咙,就挡也挡不住话头了。“留根,以后可别这样说了,咱弟兄两个,不分你我,过去的事不提了,好好活日子,比啥都好,你啥都好,就是爱往偏处想…”李伯语重心长的劝着父亲,父亲不言语了,自己端着小酒盅,抿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