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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节将及,街边亦是人群熙攘,顾莫怀撩起半边车帷向外看,只见往来行人摩肩接踵,将前路堵得水泄不通。
他是头一回见着如此热闹的场面,却无心体会,唯有满心忧虑。
车帘忽被掀起,外头那车夫探入半身来——竟是三喜,依旧是一副笑模样,开口道:“我已着人开路去了,可等急了?”
司远岚离开后,顾莫怀一连三日寝不安席,最终没能狠下心,打起包袱,告别村人,匆匆下了山。
他本还发愁,自己身份低微,便是入得京城,王府也未必准他进去,熟料竟在山下碰着三喜——原是司远岚离京时开的口,特命他在此处候着的。
思及此,顾莫怀更觉五味杂陈,斟酌道:“三喜,西厢那位……玉/体尚安?”
“西厢哪位?你有所不知,那位如今可是广陵王妃啦。”三喜向他靠去,压低声音道:“……当年落了病根,近些年虽是汤药不断,一直未见起色,大公子此番南下带了三位医官,道是广陵气候润泽,恰可为王妃好生调理。”
顾莫怀点点头,心下沉重——当初一念之差,却殃及全然无辜的司远岚,他始终无法释怀。
三喜见他面色不豫,知是念及旧事,便转而道:“哎,阿凝,你怎的只问广陵王妃,不问问另一位?”
“……”顾莫怀心绪愈发烦乱,道:“那位……如何了?”
“唔……你是听真话,还是假话?”
“三喜……”他勉力一笑,“你莫要戏耍我了。”
“好好,说与你听。”三喜正色道:“小王爷回府当夜便起高热,三日不退,间还呕了血。”
顾莫怀面上血色立时褪尽了,声音发颤:“呕、呕血?!”
三喜忙道:“你莫忧心,程太医开了方子,如今已大好了,只是整日恹恹,精神不济,咳喘不止……太医道是心病难医,唯有……”
他看向顾莫怀,其中意味不言自明。
“二管事的。”车外一人道:“行人俱已疏散,请二管事的吩咐。”
“啊,那走罢。”三喜应声,放下帘子退身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