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煦的日光自树叶间隙漏下, 照在树下两团相互依偎的毛绒绒身上, 闪耀着相互交缠的柔顺长毛。
温暖的阳光中,窝在白浚身上的顾锦斓双爪捂住脸, 翻身在大白狗蓬松顺滑的长毛中蜷缩成一团色彩斑斓的小毛球,和大狗身上洁白如雪的长毛颜色对比鲜明, 如同被捧在大团白棉花上可口的点心。
“斓斓,今天山下有集市,要去看吗?”
一丝不苟地把花猫头上的绒毛梳得贴贴服服, 白浚的鼻尖轻轻拱了拱小猫可爱的脸颊, 柔声问:
“晚上或许可以去放河灯?”
“去吧。”
闭着眼仰起头蹭了蹭他的鼻子,顾锦斓肆意在软绵绵的白毛中打了个滚,像是睡在一簇簇白云上般舒服,懒洋洋道:
“横竖闲着也是闲着。”
垂眸应了一声, 白浚若有所思看了他一眼, 小白耳朵抖了抖, 装作不经意般问:
“你不想去?”
“也不是,”
知道这只呆狗是怕自己在山里无聊,顾锦斓两爪埋进狗脖子上的大圈鬃毛里,一深一浅来回摁踩,半眯起眼睛:
“换个别的玩法……”
两个时辰后,一身锦衣华服的顾锦斓摇着折扇, 高昂起头大摇大摆走在山下集市大街上, 用扇子指指点点:
“这些、那些, 让人送一份到本王府上。”
他身后的白浚手按佩剑, 目光忍不住流露出宠溺,有意做低伏小应道:
“属下遵命。”
如此不到一刻,集市中便人人皆知、乃至越传越夸张:
有一位容貌俊俏的小王爷携侍卫“微服出巡”,所到之处一掷千金,整条街快被二人买空。
更不要说那王爷和侍卫均是玉树临风、霞姿月韵,犹如偶尔下凡巡视的仙人,光看着就让人赏心悦目。
一时镇上的少年少女纷纷涌上街头,不少大胆的直接将珠花、羽扇、香囊掷到顾锦斓跟前,可惜要么就是被视而不见,要么就是被白浚暗搓搓用暗器弹到边上。
“叫花鸡、烤乳猪、清蒸龙趸……好吃都给本王递上来。”
出门时鼓鼓的钱袋没减轻多少,顾锦斓顿感不够过瘾,拉着白浚来到镇上最大的一家酒楼,豪气甩出银两包下最贵最大的厢房,噼里啪啦点满一桌菜,紧接着又唤来掌柜一通吩咐。
转眼锣鼓声响彻镇中,男女老少奔走相告,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酒楼门前人头涌涌:
不得了了,方才那位挥金如土的小王爷要在这个小镇抛绣球招亲,若得他看中,便是飞上枝头变凤凰!
斜倚在二楼栏杆边上,顾锦斓笑吟吟地玩着绣球上穗子,瞄了一眼墙角暗自“杀气腾腾”的白浚,明知故问:
“怎么不吃?”
“气饱了。”
从牙缝里蹦出两个字,白浚此刻想拆了这家酒楼,以平伏后悔的心情:
他就不该答应顾锦斓,那人撒娇说要“回味”一遍当霸道王爷的感觉,说什么他都得照办,结果……
“要是饿肚子抢不到绣球,可别怨我。”
夸张地叹了一口气,顾锦斓侧身跳下地,从背后搂住生闷气的傻狗,脸颊紧贴着他的脸,一手在他跟前扬了扬绣球:
“本王还寻思跟‘王妃’来点乐子,真的不玩?”
太阳穴突突地跳,白浚的眼珠子跟着绣球上流苏晃:乐子么?
“王爷看我!”
“好俊俏!”
“我愿意为王爷做牛做马!”
……
慢悠悠挑起竹帘,顾锦斓低头环视一圈楼下昂起脖子跃跃欲试的人群,没看见白浚的身影。
那只笨狗跑哪去了?
撇了撇嘴,顾锦斓赌气般随手将绣球一甩,爱咋咋地!
就在此刻,一道矫健的身影倏地自对面茶馆飞出,众人只觉一阵清风拂过头顶,快得根本看不清动作,绣球已被那人夺去。
未等围观的人发出惊呼,那人已翻身跃上酒楼二楼围栏,在顾锦斓身前站定。
一手捧着绣球,白浚眼神灼灼凝视着眼前人,沉声道:
“望王爷恕罪,属下恐怕要以下犯上。”
语罢他上前一大步,当着所有人的面,一手将顾锦斓揽进怀里,俯下头不容反抗地吻了下去。
“诶?”
“那不是王爷身旁的侍卫?”
“还能这样?”
……
堂而皇之在小猫身上打上自己的烙印,白浚稳稳扶住挂在他身上的顾锦斓,向楼下喧哗的人群抬手示意,扬声道:
“各位乡亲父老有礼,我已包下这条街上所有酒馆,如若各位赏脸,便当是来喝我与王爷的喜酒;同时,这是作为打扰诸位的赔礼。”
楼下各人眼一花,只见大大小小的金豆从二楼撒下,仿佛在下金子雨。
顿时人人忙着哄抢落在地上的金子,连“选妃”也忘在脑后,再没人注意二楼悄悄拉上的竹帘。
“大胆!”
头埋在他怀中,顾锦斓竭力藏起浮到唇边的偷笑,轻推了他一把:
“本王要问你的罪,坐下。”
“斓斓,你又想玩什么?”
见顾锦斓望着自己笑得不怀好意,白浚两手规矩搭在膝盖上,乖巧得像只被罚坐的小狗,一副拿他没办法的语气:
“先吃酒菜?还是先吃……?”
“你觉得呢?我根本不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