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否一定要有因由,贫僧不知。但贫僧方外之人,怕是担不起公子这番厚爱。”清尘翻动着手里的医书,轻轻摩挲。
秋日的午后,阳光温和,两人默默相对。
林川轻笑,侧脸看着和尚,“那我也问清尘,你可有父母?”
“……天下生灵皆有父母。”
“那你可是一出生既是和尚?”
清尘似乎猜到了林川接下来会说什么,低头半响不语。
“不曾。”
“既然你并非天生的和尚,自然也是从在家人到出家人的。你能出家为僧,焉知不会再还俗入这红尘?方外之人不能动情,那若是有一朝一日,我林川心悦的,不再是和尚呢?”林川笑的畅快,盯着清尘,脸上神色飞扬。
果然……,清尘神色莫名,“弟子礼佛之心坚如磐石,自是不会动摇。退一万步讲,若有一日果真佛缘不再,情之一字,总要人两厢情愿才是。”
话音还未落,却发现林川早已靠过来,缓缓把唇贴在他脸颊上,少年轻轻蹭着,带来唇上一股温热湿意,口中呢喃,“清尘礼佛之心不可转移,你怎知我对你情谊又不是坚如磐石呢?嗯?两厢情愿……两厢情愿……,如起情丝,自然情愿。”
清尘一动不动,“林川,这就是你说的赔罪么?”
那人听他此言,唇终于从他脸上移开,人却没有离开,而是轻轻把头靠在清尘肩上,“我也不知怎地,一见你就想亲近你,却绝无丝毫轻薄折辱之意。今天为了入宫早起,有些疲累,清尘借我靠一下可好?”说着也不等人家回应,就自顾地闭上眼。
清尘被枕着自己的头刺的脸上发痒,却并没有推开他,听着耳边的呼吸声逐渐平缓,清尘垂眸,慢慢默念起心经。
空无一人的院子里,两个半大少年,就这样枕着对方的体温,互相依偎。
这天阳光正好,不冷不热。风也恰好,不急不缓。
远处桂香飘来,不浓不淡,清爽宜人,正是入梦好时节。
等到林川醒来,已过了大半个时辰,他见自己还倚在那人肩上,不由偷偷抬头,发现清尘双眼紧闭,口中微动,就知道他在读经。心中想着,这人竟然没有推开自己,任由他亲近,不由觉得十分开心,睡醒过后更是精神倍增,连忙起来,站到清尘背后,“我这不觉间就睡过去了,倒是辛苦清尘了,让我先帮你揉揉肩吧。”说着就在清尘肩上轻轻敲打起来。
清尘毫无反应,依然紧闭双眼。
林川倒是不以为意,依然满心甜蜜地帮着这人放松禁锢。说起来这还是皇帝教他的方法,林勇平日在外征战,难得睡个好觉,经常身体酸乏,柳筠特意去找大夫学了穴位按摩之法,平时就帮着林勇缓缓压力。林川少年心性,跟着看了个大概,在家时倒是也孝敬了林勇几次。虽然清尘身上要比林勇单薄得多,摸起来也有些烙手,但林川兴致却不减,亲近心上人和亲近父亲是完全不同的感觉,林川新鲜得很。
林川按了小半个时辰后,清尘终于睁开眼,“你倒是手不乏,我身上却被你按乏了,老实坐着罢。”
林川笑着帮他整理了下被弄乱的僧衣,口中一边说,“你这倒是府里难得清静得地方,我那里平日吵吵闹闹的,嘈杂得很。今天皇上让我参加明年的恩科,我这半桶水学问有限,想找个安静些的地方用功读书,瞧着这里不错,清尘可欢迎?”
“这是你林府,林公子要住在何处,何必向我报备。”清尘又拿起医书看了起来。
“既然如此,事不宜迟,多学一天也是一天,我这就让下人们把书搬过来。”
林川说做就做,马不停蹄地跑回去,一股脑的就让人把他平时的衣物书籍都带到清尘的院子里来,走到半路上却被听到消息急匆匆赶来的林管家拦住,林川黑着脸赶走了死活要来侍候他的几个丫鬟,又向林叔一再保证自己能够动手照顾好自己,让他放宽心,再说佛堂也在府里,不会有什么危险,至于侍候的人,以前战乱时家里也没什么下人,不一样是他照顾自己,哪有那么娇气。林叔见拦不住他,只好作罢,又说佛堂里只有素斋,要他带个厨子过去,平日里别饿着了。
林川听着有些心动,可回头一想,佛堂里都是僧人,他住进去本来就怕是会有人非议,再带个厨子,就为了在一群和尚面前吃肉……林川心头一颤,连忙把人都打发回去,说自己早晚都和父亲妹妹一起吃,也就是午膳吃顿素的,没什么大不了,就当少作杀孽了,还能顺便养养生。
于是,等晚上林勇一回府,就见管家在一旁脸色发白地告诉他,他儿子为了安心读书跑去住佛堂了!!!???
没错,我们的林大少,今天正式开始了和心上人朝夕相处死皮赖脸求着人还俗的——
同……居……生……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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