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秘且表里不一的身体。
淡薄的颜色却也能泛上瑰丽的红色,而偏凉的皮肤里面,那些肉都是温的,热的,烫的。
夏谐在床上总喜欢忍。
不过那是过去。现在,他在生病,他没有气力去忍耐了。于是终于发出了某种单调又轻微的呻吟。
是很好听的。
即使性爱的频率极低,可三年累积下来,也足够林阙完整地了解这副身躯。
从外到内。
有了药物的镇静,夏谐的精神平和了很多,一旦有有激烈化的征兆时,林阙便浅浅摩擦着那一敏感点,用性爱的刺激磨平蠢蠢欲动的失控分子。
一边又以极温柔的语气哄劝着:“然后呢?”
引导夏谐体验完整,细致,正常的性爱的同时,诱使他说出那些潜伏着病灶的黑暗往事。
“然后呢?”
“然后呢?”
夏谐答了一句,他便再问下去一句。温存可亲,却也步步紧逼。
这是一场变相的酷刑。
可是不得不问。
病灶不见天日,只会一日日地烂下去。
直到此刻,林阙才终于明白,曾经他强加在夏谐身上的性爱,对于夏谐来说是多么大的痛苦。
不仅仅是屈辱,每一次,都是对过往黑暗的又一次温习。
夏谐受着肠穴中重重浅浅的研磨,两腿之间的肉已经被磨的有些红了,肉体快感的刺激与见缝插针的询问使他迷惘,也使他完全放弃了戒备。
他断断续续说了很多,一切都很顺利。
“然后呢?”林阙继续问。
可是,夏谐突然极为痛苦地叫了一声,弯下背,紧紧捂住了小腹,想蜷缩起来。
“林阙。”他脸色一下子白了。“我好痛……我浑身都好痛……”
林阙闻言赶忙从他身子里退出来,俯下身抱住他:“怎么了,是不是我顶的你不舒服了?”
“他踹我……他们踹我……”夏谐呻吟着,好像真的痛极。“他们踹我……都踹我……”
林阙脸上的表情忽的一滞,眼睛里那种观察的冷静眼神简直摇摇欲坠,他的嘴向下死死抿住,仿佛在克制些什么,良久,那里才长长吐出一口气。
然后伸手覆在夏谐的腹部上,感受着那里柔韧的肌肤所包裹着的温暖血肉。
“疼吗?”他温声道。不知为何,这声音好像有点不稳。
腹部看上去完好无缺,没有任何伤口,可是夏谐却缓缓点了点头。
林阙拉着他的手,沿着顺时针方向小幅度地旋转,轻轻按摩着。
“好点了吗?”过了很久,那层皮肤都被磨的微微发红发热了,林阙才开口。
也许是按摩真的起了效果,夏谐轻轻“嗯”了一声。
“还有哪里疼?他们……”林阙吸了口气,才继续把话小心地问下去。“他们踹你哪里?”
“都…………”
“……什么?”
夏谐埋在他怀里,又说了一遍。声音也很轻,可字字分明,就像刀落在林阙心上。
“……都疼……都踹。”
朦胧之间,夏谐觉得有人把自己全身都亲吻遍了,一寸寸地吻过来,那样耐心。
好像这吻便是为了抚平他的痛的,便是为了荡涤他肮脏的身躯的。
真的很有效,他脑子里原本忆及继父给他的那一脚,留疤男人给他的那许多脚,于是便觉得很疼。可是后来有了这吻,好像便也渐渐地不疼了。
“然后呢?”又过了好久,他听见林阙又这样问他。
夏谐眼神依旧涣散,他完全沉浸在了回忆之中,听到了这问,便真的自顾自地在回忆里搜索。
然后……然后……
哦,想起来了。
突然地,他抓住林阙的手,就往自己脸上打去。这力道其实很小,但是在冲劲之下,手掌打在脸上,发出了“啪”的一声。
挺响的。
林阙连手都没来得及收回。
夏谐顺势倒在枕头上,姿势跌的很好,堪称一个精准的复刻。他慢慢伸手去摸头,比划了一下:“然后……就流了……好多血……”
正喃喃着,他突然感到有什么热热的东西坠落在脸上。
难道真的是血吗?
病中的人许多是怕见血的,夏谐有些畏惧,却还是忍不住往上看。
居然,是林阙在哭。
林阙这辈子一帆风顺,虽然婚姻不遂心意,但再难过都没有哭过。
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早就该有自己的担当了。
他其实哭起来也很不明显,只是眼角有些淡薄的眼泪顺着脸颊落下来,一滴,一滴,都连不成线,很快就流尽了。
可是眼泪虽然稀薄,里面裹挟的伤心却那样浓重。
夏谐模糊里想起以前自己哭的时候,林阙便用手指替自己抹去眼泪,他抹得那样细致,一点点擦干,不留痕迹。于是也只好仰起头,举高了那双漂亮的手去托住林阙的脸,胡乱地擦着并不多的眼泪——他的动作真是笨拙得多了。
“夏谐………”林阙抓住他的手,紧紧攥着,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
“我就应该……早就把你变成我的,早就把你,锁在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