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苍月的实力总该窥出一二,何至于如此吃惊。
但突然想起来,巫伊她们当时是被噬魂灵入梦勾魂,都在自己梦中,对周遭感知并无无意识。
连业障之火对她们的炙烤都没有记忆,更何况期间发生的其他事了,更是一无所知。
遂云歌点头答道:“是真的。”
“咝……”巫伊实在太过震惊,半晌才缓缓坐回到椅子上,陷入到了沉思当中。
这时候,苍月从二楼下来,气色已不似昨日那般苍白,除了额间的伤口刺眼外,看起来身体应该是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如此惊人的恢复力,云歌却并不感到吃惊,因为她惊愕的下巴,在昨日的美人观里已经掉了太多次,实在是免疫了。
苍月坐在旁边的桌上喝粥,云歌端着碗凑了过去。
瞥见她坐在身侧,苍月并未言语。
云歌道:“你额头的伤……”
苍月淡然道:“无妨。”
云歌道:“你是个女孩子,这般不在意容貌可不妥,我带了采云山庄的金创药,一会吃完饭,我给你送过,涂上保证你不会留疤。”
苍月不再说话,而是安静的夹菜,云歌坐在桌边,时不时地打量着苍月的侧脸。
突然之间想起美人观内,苍月抚着自己脸颊时炙热的眼神,云歌的小鹿开始乱撞起来。
一时之间,云歌好似无法像从前那样肆无忌惮,她和苍月两人共同静默着,丝丝尴尬在空气里来回飘荡。
终于,苍月将碗筷放下,她顿了顿身形,看了云歌一眼后,才起身离开。
这时候,死寂半天的巫伊突然道:“这么说,是苍月救了我们所有人?”
云歌转身,朝她点了点头。
至此巫伊对苍月的印象彻底改观。
以至于,在回房后,云歌找金创药时,某伊极其愧疚外加不淡定,她来回自云歌身后飘过,几近眺望问询。
“苍月伤到哪了?严不严重?用不用我传书给阿爹,让他送些碧水云天的补品来给苍月补补?我想明白了以前一定是你和她之间有什么误会,她才会那样对你,我看得出苍月并非是不善之人,以后我绝不阻止你和她来……”
云歌被巫伊叨叨的头晕眼花,好半天终于翻出了小红瓶的金创药。
她蓦然转身,将食指堵在巫伊唇边,做了个嘘的手势,打断了巫伊接下来的话语后,转身出了房门。
云歌来到苍月门前,还不待将手伸出,就见门从里面打开,眉眼深邃的苍月面无波澜,定定的看了她一眼后,转身回到房内。
门敞开着,云歌却愣在外面。
苍月转身坐在桌边,面冲着云歌指了指自己的额头的伤口。
云歌这才回过神来,进屋关门。
心道苍月今天竟这般早早迎到门口,还说什么不在意自己容貌,看来只是嘴硬罢了。
点点粉末浸入伤口后,散发出细碎的亮光,云歌目光下移,正巧捉见苍月来不及躲避的眼神。
云歌手上动作一顿后,继续若无其事的帮苍月上药,对方则清了清嗓子,生硬的将眼睛转向别处。
苍月的脸近在咫尺,上一次这样贴近,还是在美人观内,云歌心里不住打鼓。
苍月该不会也想起了之前那些事吧,想着云歌就又忍不住的目光下移。
果然,苍月白皙的脸颊染着红晕。
云歌心虚至极,几近想死,却也铁定心思绝口不提。
云歌不敢再直视苍月脸,因为她的眼神实在是太蛊惑人心神。
一番药上下来,云歌几乎心力交瘁,最后只得将红瓶塞进苍月手中,逃也似的跑回了自己与巫伊的房间。
巫伊趴在床上,还惊讶云歌今日怎么回来的这样快,每日不都是缠到苍月把她扔出房门才肯罢休么?
乐枫镇的事情总算是圆满解决了,里正感恩戴德想要宴请众人。
被碧雪以还要早起赶路为由婉言谢绝了。
乐枫镇的最后一晚,众人安然进入了梦乡。
夜深时分,乌云蔽月,镇上某处屋顶的瓦砾上,站着两个黑雾缭绕的身影。
其中一个道:“主人,这次若放过她,恐怕以后……”
“我知道,你不必多说。”
回话的是一个女人,她将之前说话的人打断,深深的朝不远处的客栈望了一眼后决绝转身,嗖嗖嗖飞踏着屋脊,眨眼间便消失在冥冥夜色之中。
黑暗里,苍月倏的睁开双眼,窗外的月辉洒进她的两汪深潭里,浓黑纤长的睫毛忽闪了几下后,她坐起身来。
掏出了一个布满繁复咒语的小盒子,将它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片流光溢彩的鳞片,那是自她心间剜出的,女娲的蛇身之鳞。
第二日众人吃过早饭后,便回房间收拾行囊。
楼下集合时,人群之中不住抱怨,刚出来没几日,还没玩够,又要匆匆回去了。
碧雪看出来这群青蛾是在磨人。
遂主动答应她们,先步行返程,可以直到她们游山玩水嬉够了再乘鹏鸟,这样一来,路上行程也算是对她们的犒劳了。
此话一出,人群当即欢呼着将碧雪簇拥出门。
途经街道,洒下欢声笑语片片。
东走西看间及至中午,才一路逛荡出了乐枫镇。
眼前群山环绕,步行赶路势必需翻山越岭,然而众人却兴致勃勃,一点也因脚下行程发怵。
走不动还有鹏鸟,怕什么。
有如此强硬后盾,众人越发脚下生风,不多时,便一口气杀至了半山腰处。
山间溪水潺潺,青蛾们拈花惹草,速度渐渐缓了下来。
苍月走在前面,突然听见云歌喊了她的名字,回过身来,只见云歌双手背后,神采飞扬。
云歌道:“苍月,你把眼睛闭上,我有好东西给你。”
不知道云歌又要耍什么幺蛾子,几乎是出于本能。
苍月立即拒绝道:“不要。”
云歌道:“就闭一下下,一下下就好。”
苍月非但不为所动,竟然还神情戒备的倒退了两步。
这一动作落在云歌眼里,让她极其受伤。
苍月一定是厌极了自己。
想到此处,云歌突然觉得一切索然无味。
但她还是将藏于背后的一大束玉簪花举到苍月面前。
花朵洁白无暇,枝叶上还沁着盈盈水珠欲滴不滴。
云歌道:“往常玉簪花期应该是八到十月之间,没成想这里的花现在就开了,想来应是品种特殊,我连根挖了些,你看漂不漂亮?”
苍月目光由云歌移落在玉簪如玉的花瓣上,一瞬间有些出神。
云歌见苍月没吭声,她道:“你是不是不喜欢种花?没关系,那我给别人吧。”
听到后半句,苍月道:“你站住。”
云歌茫然的转过头,道:“怎么了?”
苍月道:“你想把花送给谁?”
云歌道:“谁和我一样喜欢玉簪花,我就送给谁。”
苍月道:“谁喜欢你都送?”
云歌道:“是啊。”
苍月闭上眼睛复又睁开,道:“拿来。”
云歌道:“你要几棵?”
苍月道:“全部!”
云歌道:“你这么喜欢吗?玉簪花是可以分枝的,其实一颗就可……”
苍月:“别废话,给我。”
云歌:“……”
女人的心思真是让人琢磨不透。
云歌将花送出后,立马觉得云开月明,她撒丫子追上人群中的巫伊,跳起身来,背后偷袭。
一把将巫伊的脖子卡在臂弯里,两人嬉戏打闹,扭作一团。
苍月将追随云歌而去的目光收回,低头间淡淡的玉簪花香沁入心脾。
碧雪走过来道:“好漂亮的玉簪花,还连着根,你从哪拔的?”
苍月突然将唇角勾起,道:“别人送的。”
及至日暮,众人彻底玩够了,碧雪才将鹏鸟唤来,携门生们回程。
至此这群青蛾们初次历练结束,虽然惊险连连,但她们却还是在没有求助师长的情况下,共同度过了难关。
之前担心的“废柴弟子”称谓,最终也没能落在她们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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