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聂非第一次见冯铿，对于当时的聂非来说，冯铿的身影有些高大，就像是故事里的超级英雄，能救他于水深火热之中。

然而并不，是他想的太多。

小混混仗着人多也不怕他，“少管闲事，不然连你一起揍。”

“哐当”一声，自行车倒在地上，冯铿挤到小混混跟聂非之间，“你们欺负小孩！”冯铿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聂非，这指不定是附近小学的学生，还没他上五年级的表弟高。

他台词都来不及说全，小混混铺天盖地的拳头就朝着他俩落下来了，冯铿下意识转头抱住身后的小朋友。

聂非被冯铿按在胸口，炎热的夏季，人的火力都比其他季节高不少。

奈何冯铿没有一身傲骨，背上被踹了几脚后，带着哭腔质问道，“你们干嘛无缘无故打人！”

“给不给钱！给不给钱！”跟土匪一样，说来说去就是钱。

“没有！”额头抵在冯铿的胸口，聂非发出嗡嗡的声音，这是他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放到战乱时期，冯铿这样的人估计得当汉奸，不用大刑，殴打几下什么都抖落出来了，嗷嗷直接问道，“你欠他们钱呢？”

怀里的小孩不说话，但是冯铿扛不住啊，哭天抢地的，“多少钱…多少钱，我给你们！”

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能少挨顿打，小混混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钱！”

冯铿呼呼地吸着鼻子，想哭又不敢哭，不想在小朋友面前丢脸，哆哆嗦嗦的摸着裤兜，今早上学他妈给了他十块，体育课买了雪糕花掉一块，刚又吃了三块钱的串儿。

皱巴巴的零票摊在冯铿手心里，“就六块钱了。”

这大热天的，急了白脸得揍人，背上都是汗，小混混也懒得跟他们墨迹，抓过钱，骂骂咧咧地离开。

冯铿疼得龇牙咧嘴的，松开小朋友往旁边一靠，他还没开口了，小朋友抠着书包袋子道，“我没钱给你医药费。”

“我也没找你要啊。”真不客气，连句谢谢都没有，冯铿抹了把嘴，都不知道是哪打破了，“你欠他们多少钱啊？这么打你。”

超级英雄让聂非挺失望的，要不是看着对方挨了打份儿，他都不大想搭理他，“我没欠钱。”

冯铿大概懂小朋友的意思，看了眼小朋友的打扮，长袖加短裤，牛仔短裤被洗得发白，球鞋鞋带都起毛了，不太像是有钱人。

小朋友蹲到地上去收拾书包，从夹层里翻出十几块钱检查。

冯铿偷摸着看了一眼，哀嚎道，“就这么点钱你给他们不行吗？非得挨顿打。”

聂非没搭理他，收拾好书包才又开口，“你被抢的钱我也不会给你，是你自己要给的。”

冯铿本就没打算找他要，但对方这话说得有些不近人情，好歹都是自己帮了他，说话怎么能这么欠揍。

不过，好在冯铿心大，懒得跟小学生计较，哼哧哼哧地从地上爬起来，“小学生就别到这带来乱晃，你打得过他们吗？”

“你也打不过啊。”聂非背好书包，冷静反驳道，“我不是小学生，我初二了。”

粉色书包在瘦骨嶙峋的聂非身上看着格外宽大，整个人看着跟营养不良似得。

冯铿念道着，“真不该当活雷锋，寻思着做好事不留名，人家压根儿不问你名字，倒霉催的。”

“你说什么？”声音不大，聂非没大听清楚。

“我说你挺少女的。”冯铿翻着白眼扭动脖子，“整个这么梦幻的少女粉色书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