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士一审就审出来了。”

孔庭兰问：“你确定是易命术啦？”

“确定了，”老孔道，“那道士被抓后没多久也想明白了，现在没准还在骂梁放卑鄙呢。”

江潜光也在一边坐下，还接过了老孔递来的糖葫芦。他知道自己做不了什么，就只安静地听他们说。

孔庭兰问：“你会破解吗？”

“走程序，写状纸下递地府能解除，但梁放用出这种手段可能阳寿已经不多了。”老孔道，“你也知道现在人满为患，地府勾魂转世这一块就忙得焦头烂额，状纸递下去没准十几年才能受理——我只知道这种办法。”

孔庭兰敲了敲石井上的石板：“印秋屏，你会吗？”

印秋屏冷漠答道：“没学过怎么救人。”

孔庭兰：“……”

孔庭兰问：“要不……直接从梁放那里下手？”

“我和梁放居住地那边的人说过了，”老孔道，“那边也和我讲了讲梁放的情况。梁放算是他们的重点监督对象，不是走正道发家的。他发家的速度实在是快得过头，以至于那边还没来得及应对他就混成了当地的首富，梁放如果突然倒了对当地的经济影响会非常大，那边一直不好对他动手，只能盯着让他不要太过分。”

孔庭兰从江潜光那里拿来了他的糖葫芦，也不剥糖纸直接吃，感叹道：“现在这么麻烦啊，有钱的还动不了。”

老孔继续道：“梁放剩下的阳寿，据那边估算……可能还有两三年。”

江潜光：“……”

印秋屏问：“折了多少了？”

老孔：“四十来年吧。”

印秋屏：“挺不容易，鬼物里泡大的？”

老孔道：“梁放和一个道士走得很近，那个道士也不知道哪里学来的一堆邪术，那边本来打算不动梁放处理道士，但那道士精得很，那边还没准备动手道士就先藏起来了……梁放和那道士应该有自己的联络方式，近几年梁放收敛了很多，不再自己造什么，只偶尔从别人那请回什么。”

印秋屏笑了一声：“熬不住了，想试试以毒攻毒？”

“嗯，以毒攻毒，”老孔道，“不过看他最后用了易命术，攻得看来不太成功。”

“攻得了才奇了怪了，”印秋屏道，“能把自己的阳寿折掉四十年，招惹的鬼物邪物那该有多少件……彼此之间相冲，他现在是镇也镇不了，撇也撇不清，只能找人易命，不然就是死路一条。”

孔庭兰补充：“死后也不能安生。”

老孔叹了口气：“没法从梁放那里入手就是这个原因。梁放自己清楚，解除易命术他就得死，就算他会解，他也不会解的。”

印秋屏提议：“抓了后直接搜魂。”

“……他在鬼物里浸了太久，魂魄搜不出来什么东西了。”

孔庭兰觉得还是再讨论下向地府递状纸的可行性吧。

·

一旁的江潜光又听他们说了二十来分钟，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靠谱，终于犹犹豫豫道：“我突然想起来，我好像看到过易命术这个词。”

老孔和孔庭兰齐刷刷地看向他，石井上的石板也发出了一声闷响，印秋屏似乎想爬出来，但最终也没爬出来。

江潜光说得更小心了：“应该是在……书房的一本书里？”

·

江潜光也是突然想起来的。

他之前也听到过易命术这个词，有一点点熟悉，但他一直没放在心上，毕竟这个词像是来自哪本小说哪部电影里的。

但他突然想起来这个词他不久前刚看到过。

好像就是那本看得他眼睛非常累、从书柜的缝隙里抽出来的书。

·

江潜光带着老孔和孔庭兰去书房把那本书又找出来了。

他把书递给老孔：“就是这本——我应该就是在里面看到易命术这个词的，但那时只是随手一翻，不知道具体在哪里。”

“没事，我来找找。”老孔低头翻着。

江潜光因为一直以来看的都是横排简体字，所以看这本书很不习惯，但老孔毕竟是从那个时代过来的，没过一会儿便适应了。

孔庭兰好奇之下也凑过去看了一眼。

只一眼，就愣住了。

·

老孔合上书，松了一口气：“真是……没想到还真的有。”

他冲江潜光扬了扬书：“你哪儿找到的，我以为书房的书我都快看烂了，但这本书我没见到过。”

江潜光道：“它掉进书柜和墙壁之间的缝隙里了，只有一个角露在外头，还被报纸盖住了，挺难发现的。”

老孔真心实意道：“你运气是真的好。”

江潜光苦笑：“运气真的好也不用靠这本书救命了——里头有破除易命术的方法吗？”

“有，”老孔点了点头，“这个方法放在古时候还真不太好操作，现在可就方便多了。”

他把书翻到那一页：“你可以自己看看。”

毕竟是和自己性命相关的事，江潜光不可能因为字太难认就不看了，接过书后认真地看了起来。

孔庭兰却在这时候离开了。

他不声不响，走路时也没法出声音，以至于江潜光一时没有注意到。

但老孔看到了。

·

老孔想了想后跟了出去，在槐树下找到了盯着地面发愣的孔庭兰。

“怎么了？”他在孔庭兰身边坐下。

“那个字……”孔庭兰的语气仿佛是在梦游，又好像是半空中轻飘飘的踩不着地，“那个是孔熹的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