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堆积如山的文件的压力下，老孔工作效率前所未有的高，居然难得准时下班。

老孔离开办公室时都是飘着走的。

真·飘着。

还是白兼提醒了他一下：“你可别这样出去，要吓到人的。”

老孔这才意识到他的脚压根没沾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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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鬼魂都是飘着走的，说到底鬼没有了躯体，“重量”上要轻得多。鬼魂就好像一只被拽着的氢气球，虽然还能往上飘，但在一定高度就会停下。

而有些鬼还不能接受自己已经死了的事实，或者压根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会下意识地克制自己飘在半空，像活人一样站在地上。

还有一些鬼，怨气戾气太重，仿佛一个密度小的东西里掺了许多密度高的杂质，虽然体积大小不变，质量却增加了，这样的鬼也常常踩在地上——但这种鬼吓人时老爱往空中飘。

老孔死去多年，又是常和生人打交道的那种，早就习惯了脚踩实地，今天居然被按时下班高兴得飘起来。

啧，丢脸丢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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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孔面不改色地回到地上，若无其事道：“我家那年轻人的事昨晚上处理掉了一部分，如果今晚还有什么后续的话你通知我一声。”

“行，”白兼比了个手势，怀里头抱着那两只纸人，“知道是什么情况了吗？”

“易命术，”老孔道，“确定了。”

白兼脸上常带着的笑意淡了下去，眉头微微皱起，但很快又舒展开来，弯了弯眉眼：“外地来的吧？”

老孔道：“平城可没敢学这个的道士。”

“那小朋友也是中大奖了，”白兼感慨，“易命术啊，好几年才能遇上一起呢。”

老孔道：“既然有这个术法，总归会有人用的。”

他瞥向白兼怀里的纸人：“你是要把它们就这么带着了？”

白兼抓起童女的两只手像玩猫那样冲老孔招了招，笑眯眯道：“比起这两只纸人，易命术也算不了什么了吧。它们来找江潜光究竟是干嘛的？”

老孔摇头：“不知道，什么都查不出。”

白兼了然，毕竟他也查过了。

这两只纸人就跟凭空冒出来似的，上面甚至找不到术法的痕迹，也无法探寻是谁操纵了它们。

白兼心里有点可惜，如果没有那个女鬼捣乱，就让纸人把江潜光抬走，孔庭兰跟到底没准能知道它们的来历和目的。

白兼道：“我瞧着江潜光和这些事情还蛮有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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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孔看着他的目光带上了几分警惕：“你想说什么？”

白兼表情十分诚恳：“老孔，我们这真的挺缺人的。”

老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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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孔也十分诚恳道：“白主任，每个地区分到的名额是建国后就定死的，平城只有三个。”

白兼不依不挠：“特殊情况特殊处理，你又不是不知道镇骨没准哪一天就报废了，那个时候再派人来得及吗？”

老孔道：“这件事情我早就上报了，上头也不是不讲理的，没准明年就把名额批下来了。镇骨事关重大，有的是名门正派的弟子备选……你找谁不好找江潜光？”

白兼呵呵嘲讽笑：“那些人能力是不错，就是未必讨镇骨喜欢。”

老孔……老孔居然没法反驳。

白兼又道：“我看镇骨就挺喜欢江潜光的。”

老孔哼了一声：“你听见镇骨这么说了？”

“镇骨虽然见不着，但和镇骨同源的东西可是在的。”白兼挑了挑眉，“不是吗？”

老孔觉得头疼，最后只好摆出百试不厌的一句话：“有空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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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孔是走回家的。

融入刚下班的上班族的人潮之中——他的工作地点离古宅很近，倒不用赶公交什么的——穿得倒不像个上班族，像个搓麻将刚回来的老大爷，白背心大裤衩，再拿把大蒲扇就可以加入褚江公园乘凉唠家常的大爷大妈队伍了。

他工作时也是这副德行，反正少有事情是要他真正出面的，至于白兼看到了——都多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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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孔走得很慢，毕竟心中想着事。

他一会儿想易命术的事一会儿想白兼刚才说的话，只觉得这些叫什么事，让鬼都头疼。

易命术的事不好搞，白兼的话有些道理。

但是难搞的事也得去搞，有些道理的话也不能真听了。

啊对，还有那两只奇奇怪怪的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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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孔停在一家卖冰糖葫芦的店铺前，掏钱买了两串，打包回去带给家里的人和妖。

然后继续纠结。

一直回到家看到前院里那刚吃完晚饭似乎还打算去褚江公园溜达一圈的一人一妖，头疼到了极点。

“你们过来坐下，”老孔冲他们一招手，“我们把易命术的事好好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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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庭兰搬来椅子：“我们发现易的是谁的命了。”

“梁放？”

孔庭兰惊讶：“你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