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翊回来时已近晌午,与他一同来的还有景宣帝身边的管事女官馥华,她奉旨前往怡王府伺候。景翊才落脚便吩咐宫里一行人收拾行装准备打道回府,几个丫头甫一听消息乐得连蹦带跳。
夏侯箬则随着景翊一起去正殿拜谢德贵妃多日照拂。
晌午三刻,景翊一行人离宫回府。
夏侯箬实在不明白景翊为什么要选一天中最热的时辰启程,在炎炎烈日的炙烤下,整个马车更像是一个大蒸笼,虽说车内有铜盆供冰,可那一似清凉怎可抵消得了阵阵暑气!
她瞥了一眼正在看书的始作俑者,他倒有闲情逸致!
景翊突然抬眼与她四目相接,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无声笑了笑。只见他撂下书,拿果盘盛上一块冰,放在她的脸旁,取过她手中的扇子一下又一下地摇了起来。
夏侯箬也不客气,既然她家王爷甘愿伺候,她就心安理得享受一番好了!
景翊瞧她安逸的小模样,忍不住想拿话刺刺她,故作模样道:“我手酸了,我去叫馥华来伺候!”
“别啊!”夏侯箬连拦住他,抢过扇子自己扇,也不忘揶揄他几句,叹道:“到底是金贵身子,伺候不来人呀!”
景翊意味深长笑道:“我会不会伺候,以后你就知道了!”
夏侯箬顿时脸红了,手中的扇子也掉了。景翊稳稳接住,接着替她打扇,眼睛却盯着面前这个不知所措的小女子,真真是娇羞!
许久,夏侯箬才冒出一句,“你——流氓!”
景翊反道:“你能猜中流氓的想法,岂不是流氓中的流氓!”
“我——我——”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巧舌如簧,自己又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笨嘴拙舌,夏侯箬支支吾吾几声,最终在他一对得意的笑眼中败下阵来,干脆不说话了。
景翊凑近亲亲她的脸颊,赔笑道:“生气了?”
“哼——”夏侯箬下巴一扬,傲娇道:“流氓的心胸宽广着呢!不然怎么成为流氓中的大流氓!”
景翊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我娘子真是太可爱了!”
“可爱还不是天天受你欺负!”夏侯箬啐道,唇边却漾出了一朵浅浅的笑花,思及一事,纳罕道:“对了,父皇怎么把馥华派给咱们了?”
景翊笑问:“母妃为什么要把夏姑姑派给咱们?”
“当然是——”夏侯箬恍然大悟,细细一想,这其中似乎还有另一重意思,只是不知她的猜想对不对,“父皇和母妃想派她们照顾我们,顺便监视我们?”
“也许吧!”景翊不置可否。他在南书房见着馥华时也觉着纳闷,虽说景宣帝解释馥华随行只为照顾,但他仍觉着没这么简单。至于德贵妃那边,多半是和景琮有关,景琮与景煜一党一向往来甚密,自上回凯旋归来,朝野上下无不为他请功,他与景煜愈发走得近。这样一个风头正盛的皇子,他的母亲为其前途想安插一个人在七府获取信息也无可厚非。比起二府,七府确实更容易把控。
夏侯箬多半是猜测,对德贵妃那边关乎景琮的细节更是不知不解,她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景宣帝不会伤害景翊,但德贵妃就无法保证了,毕竟她对亲生儿子都可以不管不顾,更何况是这个养子。也许景翊正是意识到这一点才以宣帝旨意为借口留下馥华,推掉夏姑姑,“你不担心母妃会坚持塞人进咱们府吗?”
“她不会坚持!”景翊一面将果盘中的冰水倒入铜盆,一面道:“若她是想派人照顾咱们,有父皇派的馥华和府里下人们已足够;若她真思虑其他,更不会一再坚持,凡事用力过猛都会引来关注!她的心思,还不能暴露!”
夏侯箬不由一骇,没曾想德贵妃心中竟有替子夺位的心思,这样一比,她那些小聪明真真是毛毛雨。她不得不佩服起身旁这个男子,深沉远谋,察言观色,虑事于微。恰恰这正是她不熟悉的景翊,她没来由地觉得没有安全感,第一次,她感觉离他的心那么遥远。
景翊取完冰去瞧她,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额间还冒着晶莹的细汗,他起帕替她拭汗,关怀道:“是不是太热了?身子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夏侯箬反手紧握住他的手,凝望着他的双眼,他的眼眸如黑曜石般深邃,透着光,吸引着她,他对她的关心与爱意藏在光里,夺目耀眼,令她沉醉。越是肯定他对她的爱,她越没有底气,喏喏道:“煦之,我们会一辈子在一起吗?”
“小傻瓜!”景翊牵过她的双手,握在手心,合上放上自己的胸膛,承诺道:“今生今世,永不分离!飞儿,我爱你!”
简单的几个字将他的爱表露无遗,原来他的声音说这句话这么好听,夏侯箬一颗心软得一塌糊涂,她只觉一遍不够,佯作不知道:“刚才没听清,你说什么?”
景翊挑眉道:“好话不说第二遍!”
夏侯箬撒娇道:“煦之哥哥,说嘛!再说一遍!”
这个小妖精!景翊的心猛地一跳,紧着全身直感麻嗖嗖,小腹下似有一股灼热之火腾地蹿起,大有熊熊燃烧之势。他将她搂入怀中,薄唇贴着她的耳朵,一遍又一遍地道:“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