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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那里绿杨堪系马(1/2)

郭温离出宫门的时候,正是昌都城最热闹的时刻,路上行人渐渐多了起来,

街道石板路上白日里的暑气将散未散,使得来往行人都被这丝残留的热气萦绕,显得热闹非凡。

人们往西坪场那处攒动,西坪场是每逢节气时大型祭祀仪式的场所。

而每逢九之日,昌都逢九必放出的火树银花,寓意国泰民安,长长久久。

郭温离站的那处,正好能看到西坪场上炸开的火树银花,那一团迸发出的光彩犹如从天而降的如雨彩星,落回地上,烙印在人们的眼中,形成天上人间浑然一体的错觉。

郭温离顺着人流的方向看去,兀自欣赏起了在这昌都城寻常不过但每次依旧会吸引人们去热闹一番的景象。

他被半空中亮起的火光勾住了脚步。烟花冲上云霄,在冲出的极限的瞬间绽放出五颜六色绚烂的花朵,而后仿若陨灭的星雨自空中坠落下去,绽放时绚烂无比,落下时悄无声息。

钟声、鼓声、欢呼声此起彼伏,即使是他们早已司空见惯的场景,他们也依然乐于捧场。

这灯月交辉的人间仙境,郭温离从无暇欣赏,今日难得驻足,他却在这种人声鼎沸中感到了一丝没来由的哀伤。

烟花声依旧,人潮不停往西坪场涌动,郭温离逆流而行。

擦肩而过的路人谈论着昌都城内发生的新鲜事。

茶余饭后的谈资,置身事外的笑话,昌都城向来藏不住什么秘密,但百姓道听途说,难免有些三人成虎的嫌疑,郭温离从来不信这些。

但刚刚听到的消息,却引得他不得不去注意,他甚至有理由相信,这绝对是真的。

“你们听说没,门下省主事严丘明在自己府上遇刺,血溅了一地,死状相当凄惨,也不知道得罪了谁,下这种狠手!”

“这种事,你从哪里听来的?可别乱说!”

“这种消息还有假?听说是丫鬟去给换茶水的时候看见的,一地的血,丫鬟当场吓晕过去了。”

“这么大的官,怎么会突然遇刺?”

“你也说这么大的官,得罪的人自然不少,许是寻仇的。挨,不说了,走走走,放灯去。”

几个人的声音越来越远,郭温离的眉头也越皱越紧。他们一两个时辰前才说要查办严丘明,后脚严丘明就在自己府上遇刺。

手段残忍,目无王法,可真是胆大包天。

要问谁有这么大的胆子,跑去门下省主事府上行刺,悄无声息地来,杀了人再悄无声息地走,要放在以前,郭温离会条分缕析去捋一个细节,而时至今日,他几乎断定,能如此有恃无恐的人,只有林少阳一人。

既然他已经坐不住出手,那宫里昏迷不醒的郭之远和内史府上的人,会安全吗?郭温离后脊发凉。

他暗自庆幸,他还有俞鸿飞可以命令得动。

他转道先去军中找了俞鸿飞,命他派人十二个时辰不间断把守住郭之远的寝殿,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不得入内,同时又调拨了一队人马,去守内史府。

林晚雨和苏崇光默契地沉默,马致和独自与他二人在内堂大眼瞪小眼半天,见二人没有说话的欲望,干脆闭目养神起来。

三个人等着郭温离,马致和到底是上了年纪,这种无话可说无事可做的情况少之又少,他接二连三地打起了呵欠。

“舅舅,严丘明死了!”

郭温离进到内堂,就宣布了一个爆炸性的消息。

马致和原本昏昏欲睡,这一句话犹如一根细针从他脚底板刺入,连动浑身的筋骨血脉都跟着苏醒。

看来这消息提神醒脑的效果异常显著。

马致和眼皮突兀地跳了两下,他一把按住眼皮,嘴里像是在发问,但更像是在喃喃自语:“谁?严丘明死了?怎么会突然死了?”

郭温离解释道:“我在回来的路上听人说,是有人去刺杀,一剑封喉,当场毙命。”

林晚雨与苏崇光对视一眼,道:“这手段,很像林少阳的作风,杀人灭口,不留痕迹。不过他这次太着急出手了,他越着急,破绽也就越多,对我们越有利。”

郭温离道:“但我就怕他狗急跳墙,所以我先去找了俞将军,派人守着父皇的寝殿,同时在内史府也加派了人手。”

马致和心说,没想到共事多年,林少阳还真下得去手。但从他们现在的掌握的这些证据来看,杀一个人对林少阳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大事。

郭温离说完这句话,深深地望了林晚雨一眼。郭温离自认为自己很坦然地喊苏崇光苏医师,却没有办法坦然地喊林晚雨林大人,或许是心里多少有几分芥蒂,或许是如贺图司察觉的那样,对他起了疑心,又或者是对与林少阳同样的姓氏的忌讳。

就目前而言,他知道林晚雨是站在他这边的,确切地说,是一如这三年来感受的那样。

但在他对自己的身份和盘托出的那一刻,他不知道他究竟还有多少没有说出口的秘密,他当真只是为了调查真相而不想做点别的什么吗?不管他是不是想做点什么大逆不道的事,眼下都不是去计较这些的时候。

他必须分清轻重缓急,将自己的私心与大局区分开,必须在这个时候与林晚雨同气连枝。

林晚雨显然感受到了郭温离的目光,他扯着嘴角对郭温离笑了笑。

郭温离此刻内心深处的纠结与无奈都变得清晰起来。

林晚雨先开腔道:“五皇子,似有话要说?”

郭温离收回神思,避开林晚雨的眼神,目光落在他眼睛下方的鼻尖上,他道:“明日,你称病在舅舅府上歇着吧,林少阳的事交给我。”

这是一个折衷的法子,既避免了林晚雨与周正威与王昱平的正面交锋,直接在文武百官面前暴露身份,又可以让林晚雨在控制之中,毕竟内史府里里外外,都是军中的人。

他知道,郭温离这是在一石二鸟,自己去对付林少阳,又将他拘在内史府,而不是堂而皇之的直接限制他的自由,不至于惹林晚雨心里不痛快。

林晚雨倏地笑了起来:“是,一切听五皇子吩咐便是。”

四个人达成一致,郭温离便起身告辞。

马致和送郭温离出府时问:“你非得对他如此?”

郭温离心知马致和对林晚雨的情谊深重,刚才人前没有直接质问,算是给了他面子,眼下只剩下他二人,有些话直说无妨:“知道舅舅跟他合得来,只是我现在判断不了他,不知道他到底藏着多少秘密,也不知道.......”

马致和接过他的话:“也不知道万一他被林少阳抓住把柄时,你该不该护着他。其实你已经在护着他了。只是你今日这样说,怕是他要多想,反倒割裂这三年来你与他的情谊了。”

郭温离苦笑了一声:“舅舅,这么多年,我早就习惯了不与人交心,凡事都留一线,对所有人都好。舅舅早些歇息,我走了,别送了。”

郭温离走后,马致和熬不住,先去歇息了,留下田管家伺候二人。

林晚雨一动不动地坐在内堂的椅子上,足足喝了两壶茶。

田管家泡第三壶的时候,苏崇光叫住了他:“不劳烦管家了!不早了,您早些歇息。”

田管家退了下去,苏崇光问:“阿昀,你是不是在担心,明天的事不会顺利?”

林晚雨将手里的茶水一饮而尽,他从来没有如此担忧过:“嗯,林少阳这么多年,做了这么多坏事,都没有被察觉,手段厉害,不是一般人能想象的。万一明天五皇子直接与他对峙,他反而咬定当时就是为了救人,本意并非害人,而我们暂时又给不出其他证据,证明他真的想要谋反,那岂不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让他有所警惕?”

这与苏崇光的想法不谋而合,虽然眼前给他扣上这个罪名是最有力能扳倒他的,但万一失败,还不知道这个人将怎样反击。

穷寇莫追的道理他们都懂,但对手是林少阳这样的老狐狸,不追就会贻害千年。

“我在想,如果他不认罪,那我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林晚雨倏地收紧了杯子,那只手因此骨节分明,青筋暴起。

苏崇光捏了捏他的手,将杯子拿走,生怕他一不小心捏碎了被子伤到自己:“假设他真的抵赖,也只能如此。”

林晚雨道:“这次你不拦着我?”

苏崇光动了动嘴角:“说起来,我父辈与农前辈,都是因他而死。这么多年了,血债血还,公平罢了,说起来也不公平,他即使死了,我们的家人也回不来,况且已经让他多活了十几年,已经是恩赐,该付出应有的代价了。活着的人,不过是图个心安理得。”

林晚雨望着他微微出神,他总觉,在某些方面,他和苏崇光的这种心照不宣的默契,让他自己都觉得难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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