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城,三里花坊。
云雀兰。
一辆驴车拉着成箱成箱的各类茶叶停在云雀兰大门前,拉车的小哥接过伙计递来的银子,抱起茶箱就往里走,眼睛却不住地偷瞄着楼梯侧面正梳妆打扮的一群女子。
“哎哎,头回啊你?”伙计拦住了他,指了指云雀兰绘着花雀和浮云的门脸左侧,那里有一道小门。
“送货从那儿进!再要乱看,下次还是让你师傅来送!”
送茶的小哥抱着茶箱连连点头,嘴上陪着不是进了送货的小门。
门后不用的桌椅之类的杂物堆了一地,隐约还传来一阵鼾声。
他放下茶箱,好奇地朝鼾声传来的方向看了一眼,只见一名穿着粗布长衫的青年男子躺在一堆陈年旧坐垫上睡的正香,旁边还散乱地滚着几个酒葫芦。
这醉汉完全不顾那些旧坐垫上的各式污渍,唯独将怀中一个长条布包紧紧抱着,连自己的钱袋子敞着口挂在腰间也不知道。
送茶的左右看看四下无人,终是起了贪念,偷偷在钱袋子中捏起一块儿碎银子后继续若无其事地搬他的茶。
搬完了茶,看着那钱袋子里明晃晃的银块儿,他还想再故技重施,却听到前方一扇不起眼的木门吱呀作响,连忙转身随手拿了块儿破布擦起了茶箱。
伙计推门进来:“阿生,阿生!别睡了!三姑娘喊你去对曲儿!”
那被唤作阿生的醉汉仍是不起,伙计小心翼翼地踮着脚尖走过来晃了晃他:“阿生哥唉,阿生哥,晌午一过就该上客了,三姑娘说自个儿的唱段还差些意思,饭前想拉您再对一对。”
见他还是不醒,伙计终于是无奈地从自己怀里掏出一壶酒在他耳边晃了晃,阿生这才打了个哈欠睁开眼:“这...这声音是杏花村的二月汾?错不了,这酒酒液清,不似其他浑酒,撞在葫芦壁上一堆闷音。”
“对,还得是您这耳朵,掌柜的特意吩咐我带来的...您看这?”
“三姑娘那段...对吧?我想想...她唱的该是花魁娘子宿醉一夜醒来那段?”
“正是,正是!”
“哦,那是我昨夜和她对曲时提的,我说...嗝”阿生打了个酒嗝后继续说道:“说那花魁娘子以往见的都是些贪图她身子的,今日这卖油郎付了过夜钱却悉心照料了她一晚,都没碰她身子一下,这里该是见了好男人的欣喜,原曲谱曲的有些忒没头脑,唱腔幽怨的紧,不好不好。”
那伙计一亮拇指:“要不说您是这个呢!快跟我来。”
不等他多说,一名脸上略施脂粉的美娇娘倚着门框露出半个身子,怯生生说道:“阿生哥,三姐姐和我都等您挑刺儿呢,还不快些来?”